第120章：呼之欲出的眼泪

千红泪侧着头，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她双眼中隐现血丝，一看就是因为强憋着眼泪所致。

        缓缓侧过头，千红泪面无表情的道：“我吵醒你了吗？”

        流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心疼之色，她低声道：“当家的，你心里想什么，流云猜得出一二，你真的不必如此强忍，若是难受，你哭出来，骂两句也是，只不要自己憋坏了才好。”

        千红泪的右手紧握成拳，被修剪的整齐的指甲深深的戳进掌心的软肉之中，她强迫自己用这种方式来转移心尖的疼痛，还有眼眶那呼之欲出的眼泪。

        抿着红唇，千红泪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只是怕一张口，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

        流云看着千红泪，她伸手紧了紧千红泪身上的披风，一边帮千红泪给披风的带子打结，一边道：“当家的，二当家让我和流鸢陪在你身边，说是照应你，其实只是怕你孤单罢了，我有时候会提醒你，不要认真，这只是任务，但其实我也是在提醒我自己……”

        流云说到此处，不由得声音低下。

        千红泪的视线落在面前的流云脸上，她知道流云所指是左路。

        流云顿了一下，继续道：“当家的，我们这次来王府，已经注定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因为就算是身退了，心还能退吗？”

        千红泪在流云的注视之下，只觉得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抿着唇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确实，她这次带流云和流鸢过来，本是只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住她们的安全，但是现在想来，心如果受伤了，她要怎么才补得起？

        流云道：“当家的，我知道你不告诉我和流鸢，你到底来王府为了什么，是为我们好，不过流云只想，如果这次的任务可以不伤害你和王爷之间的感情，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即完成任务，又不伤害和东沐泽之间的感情？千红泪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在权衡利弊，但是不过转瞬的功夫，她便恍然大悟。

        这一场拉力战中，一面是金越，她只是一面便觉得情定终生的男人；另一面，是她抱着欺骗的目的而来，但却没想到在虚与委蛇中迷失了自己的男人。

        流云一直不知道金越的存在，所以只以为千红泪的死守是为了任务，每次去金圣寺见的人也是上头的雇主，如果流云知道金越和千红泪之间的关系，恐怕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千红泪看着流云，终是低声道：“流云，我知道这次带你和流鸢入府，会让你们随时置身险境，你和左路之间……我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流云听到千红泪提起自己，她马上淡笑着道：“当家的，你说什么呢，我和左路之间本就没有开始，也就不会谈到结束，我和你不一样，左路也不是王爷。当家的，你和王爷之间的种种，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咱们步步为营，好容易才获取了王爷的信任，眼下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流云看着千红泪，她眼中有询问。

        千红泪怎么会不知道这两条路。一条就是放弃任务，这辈子都以红泪的身份留在东沐泽身边；另一条，那就是继续执行任务，但求全身而退，此后终生不见。

        千红泪眼中第一次露出迷茫之色，坚持还是放弃？金越还是东沐泽？

        她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了，一心想着得到信任，一心为了得到信任而努力，现在她已经得到了东沐泽足够的信任，但是……得到信任之后呢？她还有当初的勇气和笃定，能够毫不犹豫的去利用这份信任吗？

        流云看出了千红泪的纠结，她轻声道：“当家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情况未必像你想得那么糟糕，天晚了，上床睡觉吧。”

        千红泪从未有过的疲惫，她也没有多加阻拦，流云扶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床榻边。

        “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流云帮千红泪把被子盖好，放下幔帐，她出声道。

        千红泪顺从的闭上眼睛，待听到流云走远的脚步声，她这才睁开眼睛，黑暗中，一滴眼泪顺着右眼角滑落，滴在了冰凉的玉枕之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一晚千红泪想了很多，脑中千头万绪，她总想要抓住一丝蛛丝马迹，但是到头来才发现，她不是抓不住，只是不想抓住。

        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理智的人，今晚会如此的失态，足以见东沐泽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是比她预想的要高出很多了。

        她不是个积极的人，此时也只是在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一个警告，告诉她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如果她还是当初的那颗心，那么知道东沐泽夜宿醉笙阁，她还会如此的伤心难过吗？答案显而易见，只是因为她自己失了心，所以才会为情所困。

        也许流云说的话，她心中早就知道，只是不敢面对罢了，现在事情已经明白的摆了出来，不仅是她不能视而不见，就连流云和流鸢也会知晓，她再也没有放纵的资格了，那么……从今天起，她还是做回千红泪吧。

        杀手没什么不好，杀手随时随地都会保持着一颗最清醒的头脑，不是不会做错事，只是不会表错情。

        不知道想了有多久，好像窗外已经隐现鱼肚白的时候，千红泪才闭上发涩的双眼，睡了过去。

        流云知道这一晚上，对于千红泪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所以她没有叫下人们进去打扰，任由千红泪睡了很久。

        事实上千红泪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忧心，真的是睡沉了，这一觉愣是睡到了午后。

        再醒来的时候，她有瞬间的恍惚，仿佛隔着这层层的幔帐看着模糊的内室，一切都没有变似的。

        不过这样的错觉只是一闪而逝，因为当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的时候，小腿处传来的疼痛令她清晰的忆起昨晚的那一幕。

        撩开亵裤，千红泪的左小腿上面半个巴掌大的淤青，是她昨晚着急下床时候撞得。

        放下裤子，她面无表情的下地来到衣架边，穿好衣服，然后才出声叫了流云和流鸢。

        流云最先迈步进来，两人视线相对，千红泪眼睛中还有淡淡的红色，不过却是目光清朗，流云看到之后，心中像是有了谱，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出声道：“流鸢在准备梳洗之物了，咱们一会儿是在内室用膳还是在外室？”

        千红泪出声回道：“就外室吧。”

        语毕，正赶上流鸢进来，流云和流鸢两人服侍千红泪梳洗打扮，待到都打理好之后，千红泪才出了屋子，外室兰心已经准备好了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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