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兰地

“还有多久上课？他妈的我还差十几张套卷。”

        “淦，别说了别说了，我尼玛还剩六张物理的，孙可你抄完了吗？抄完了快给我！”

        “好哥哥别催了，我才刚拿到手不到两分钟！”

        ……

        八月盛夏，热浪习习。

        淮城七中高二三班内，一群人正聚在班级后方空调风口的地方奋笔疾书。

        今天开学，离正式报道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大多数暑假疯了一个多月昨天通宵也还没能补完作业的学生们，只能抓紧此时这短短几分钟能补一些是一些。

        而在最角落上半身后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放在一把空椅子上，上身用一件校服外套直直盖到脖子，只伸了白皙纤长的手臂在外握着手机悠哉悠哉打游戏的男生，和他们格格不入。

        男生微卷的黑发在窗外透过的阳光照射下显出淡淡的金色，应着和他手一样瓷白的脸还有精致的五官，从远处看去他就像是堕入凡尘的精灵。

        过了不久，男生放下显示着mvp界面的手机，活动着发酸的手腕，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他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氤氲满了水雾，狭长微挑的眼尾泛着淡红，看起来明媚又勾人。

        旁边的孙可注意到男生的动作，手上动作不停偏头出声：“言哥，你真不打算补点儿啊？听说我们新班主任叫丁玉，是个老古板，超凶查作业贼严。”

        叶言不紧不慢活动完手腕后，轻飘飘瞟了一眼孙可的“战况”后，头又往后仰了些阖上了眼，嗓音清亮动听但尾音带着些慵懒绵软：“不补，爹不怕，孩儿们加油。”

        孙可哭嚎：“呜呜呜呜淦！言哥你太过份了！呜呜同是omega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不写作业和老师正面刚的勇气？”

        一旁疯狂补物理卷子的孟怀熠轻嗤：“人言儿单手干翻alpha是你能比的？别呜呜呜了，人形火车啊你？赶紧先抄物理，不抄就给我，你妈的自己写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孙可气极直朝孟怀熠翻白眼：“粗鲁暴躁的狗alpha！自己写去吧你，我偏要慢慢抄！”

        孟怀熠刚想开口回怼几句孙可，但被门口的一阵骚动打断。

        “哇！余航居然也在这个班？又是叶言又是余航，妈妈我要被帅晕了！”

        “我靠我靠我靠，余航真的好帅呜呜呜，信息素也好强，简直是我的梦中情a！”

        ……

        才闭上眼没几秒的叶言也被这阵骚动闹得再次睁眼，抬眸往门口的方向看去，眉头微微蹙着不太开心。

        叶言视线才刚刚看去就见一人从背着书包从门口进来。那人身姿挺拔一眼就能看出来身高在一米八往上，上半身肩宽腰窄，下半身腿修长有力，是妥妥的男模身材。

        他的脸更是长得比他的身材还要优秀，五官深邃又俊朗，肤色偏白，薄唇微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斯文又禁欲的性感气息。

        男生单肩背着包，顶着张冷冰冰的帅脸，在淡淡瞟了一眼围着的众人后，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往里走。

        男生帅是帅，但叶言却莫名看他不太顺眼，只觉得对方：啧，装得一手好逼。

        一瞥眼移开视线，叶言转头问孙可：“这人是谁？”

        “言哥你不知道吗？！这个是余航啊！！”

        “之前十二班的班长！超级学霸，无敌颜霸……啊不对，还是有敌的，言哥你跟他不相上下！”

        “最最关键的是，他是公认的顶级alpha！信息素超级强，几乎是所有七中omega的梦中情a！”

        ……

        说起余航，孙可激动得不行，但音量却不断变小。

        原因无他，是余航看到他们身后的空位，朝他们这边走来了。

        不知是不是叶言的错觉，从余航进来到现在往这边走，他总感觉对方视线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

        而在余航停下脚步后，叶言听到了自己身后位置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刚刚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余航听见了没有，虽然提起余航他还能说个几天几夜，但这时本尊坐在后面他是缩成了鹌鹑不敢再出声。

        叶言也没有出声，嗅了嗅空气中随着余航飘来的淡淡的香味。

        类似葡萄和木香混合的气息，再细细一闻，甘冽醇厚，是酒。

        静了片刻，叶言开口，音量不大只有他们那排的人可以听见，他偏头：“顶级学霸alpha，喝酒来上学啊？”

        孙可懵逼：“啊？什么酒？有酒的味道吗？我怎么没闻到？”

        孟怀熠也抬了头，语气控制不住比刚刚更暴躁了些：“余航信息素的味道是白兰地，言儿你刚刚闻到的估计是余航信息素的味道。”

        孙可使劲吸了吸鼻子，开始自我怀疑：“啊对，你们都闻到了？我怎么没闻到啊？”

        孟怀熠：“我也没闻到，但我是alpha，对alpha信息素敏感，感受到了余航的信息素。”

        孙可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叫出声：“噢噢～那言哥！言哥你能闻到余航的信息素！！？”

        看着震惊到失控的孙可，叶言连忙一把薅住了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操，祖宗你小点儿声！”

        虽然叶言他们没有在说余航什么坏话，但坐在人家前面光明正大讨论人家还是让叶言觉得不太道德，不由得心中一虚。

        被捂住嘴的孙可立马消音了，随即又眨了眨眼睛小声重复了一遍：“言哥，你真的能闻到他的信息素吗？”

        叶言也愣了一下，又试着轻轻嗅了嗅，那淡淡的酒香依旧萦绕在鼻尖。

        于是他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孙可和孟怀熠皆是嘴张成了o形一脸难以置信，连叶言自己也不太敢信。

        叶言在小时候因为一些原因腺体受损，几乎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除非对方是处于发情期易感期或者信息素暴走失控了十分浓烈，他才堪堪能闻到些微对方的信息素，无论alpha还是omega。

        甚至他连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清晰闻到过。

        他也去医院接受过多次的治疗，但是效果甚微。

        叶言的主治医生也曾委婉的告诉叶言，他可能永远无法感受到、闻到别人的信息素。

        这件事情除了叶言的亲人，便只有孙可和孟怀熠两个发小知道。

        三人愣了半天谁也没能想出该说什么，叶言将腿收了回来，椅子向前挪了些，但身子依旧靠在椅背上。

        既然余航的信息素我能闻到，那是不是我也可以闻到其他人的信息素了？

        这么猜测着，他又轻轻吸了吸鼻子，但除了那甘醇芳香的白兰地的似乎是不淡反增温柔又霸道地窜入叶言的鼻息外，再无其他味道。

        叶言怔着，说不出自己心中现在是什么感觉，很复杂……又很微妙。

        余航从坐下之后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前面那纤瘦慵懒的背影上，神色恬淡。

        听到孙可震惊到收不住声的那句话时，余航目光精准移到了叶言白皙纤长的后颈。

        在看到后颈腺体位置那道与周围皮肤格格不入的疤痕时，余航目光微沉，薄薄的镜片掩盖住了他淡色眸子中冷戾逼人的气息。

        为什么我只能闻到余航的信息素？因为他是顶级alpha吗？

        叶言还没思索出原因，只感觉白兰地的气息渐浓，他后颈腺体的位置似乎也跟着微微发烫。

        这种感觉奇异又奇怪，之前从来没有过，叶言莫名有些不舒服，伸手扯住校服衣领往前拉了拉，遮住了后颈的皮肤。

        余航也随着叶言的动作，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没等叶言三人从震惊中回神开口，孙可口中的“老古板”班主任丁玉提着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进了班级。

        丁玉是个beta，穿着黄色长裙烫着大波浪，发丝中虽然有几缕已经泛白看得出来年龄不小了，但她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笑容也优雅灿烂，一点都没有“老古板”的感觉。

        她在讲台站定，跟班里同学问好自我介绍时，也是生动活泼幽默风趣，带得班里气氛欢快又活跃。

        孙可坐在下面内心直感叹：流言害人不可信，害人呐害人！

        自我介绍完是传统的宣布班规还有学期计划，在讲到班规时丁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依旧温和。

        在念完一大串她制定的班规后，她放下手中的纸，柔和的视线扫过全班：

        “既然你们在我的班里，我就有责任有义务要为你们的学习还有生活负责。所以，刚刚我所念的这些班规，大家一定都要遵守不可破坏噢。这些规定并不过分，希望大家一定要遵守。”

        丁玉说着，话锋一转，视线也在叶言那附近停住，故作严肃提醒着：“有的同学高一的光辉事迹我是知道的，进入高二马上就要成年面临高考了，可就不能再任性了，高一那些不良的习惯，要改哦。”

        注意到丁玉的视线，大家唏嘘一片，都意识到了是丁玉在敲叶言。

        有的同学＝叶言。

        但风波中心的叶言虽然是抬着头，但丁玉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能闻到余航信息素的事情。

        丁玉见叶言没什么反应，笑了笑移开视线：“好了，话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是实践了，就先从暑假作业抓起吧。”

        说着，丁玉目光锁向叶言身后的余航：“余航同学，你高一的时候是学生会主席对吧？那就由你当临时班长，暂时负责班级事务，暑假作业也由你来收，今天晚自习结束前收齐。”

        叶言越想越觉得他肯定不单单只能闻到余航的信息素。

        于是在吃晚饭时，他又拉着孙可和孟怀熠闻了半天。

        即使闻了半天什么也没闻到，他还是不打算放弃，歪着脑袋想了半晌，他一脸严肃问二人：“有没有可能是信息素等级的问题？余航是顶级alpha，级别高信息素浓度也高，所以我可以闻到？”

        孙可和孟怀熠都只是普普通通的omega，alpha，信息素浓度算高但并不突出，相比余航差了很多。

        孙可一拍头：“有道理！对了，秦之漾的信息素虽然比不上余航的顶，但也是万里挑一的a，比普通人高了好多倍，要不言哥，你把他叫来闻一下试试？”

        听罢叶言赞赏性拍了下孙可的肩膀，边说边掏出手机给秦之漾发消息：“有道理，军师还得是你。”

        秦之漾也是七中的，也是个爱玩儿的性子，跟叶言不是一个班，逃课时经常碰到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孟怀熠：“言儿……”

        叶言低头打字头也没抬：“怎么了？”

        你自己也是个跟余航不相上下的顶o，你连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到，把秦之漾叫来肯定也什么都闻不到。

        看着叶言眼底闪着满眼期待的光芒，孟怀熠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没事。”

        秦之漾答应得很快，但在晚自习铃声响起时他才晃晃悠悠提着杯奶茶来找叶言。

        秦之漾长得人模狗样的，吊儿郎当站在班级门口朝叶言吹了声口哨，一下子就引起了班里不少人的注意力。

        叶言起身朝门外走去，身后跟着的视线中，有一道深沉无比。

        秦之漾朝叶言灿烂一笑，将手中的奶茶随手递给叶言：“找哥什么事儿？”

        叶言拿过奶茶简单直白表明目的：“让我闻一下你的信息素。”

        秦之漾一愣，随即似笑非笑看向叶言：“啊？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兄弟呢，原来你竟……哎不过也正常，毕竟我魅力这么大……”

        叶言：…………

        秦之漾戏多叶言一直是知道的，他今天没什么耐心再听秦之漾演，直接站近揪了秦之漾的衣服打算凑近他闻。

        但他才揪着秦之漾衣领头凑到一半，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那人以极大的力道将他往后一扯，叶言猝不及防后倒，跌到了对方怀里。

        对方性感迷人但分外低沉的声音也落在叶言耳边：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叶言同学，你该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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