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难舍

“你清醒一点，”沈容敲了敲他的脑袋，“山都炸了，钥匙还有什么用？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对那些东西有兴趣的。”

        姚元琮神色黯了下去。是啊，不是每个人都想要那些东西。

        他也没想要过。

        当然，宝库的位置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应该不在山上。

        穆紫鹰曾经跟他提过一次，不过他从没有在意过这些，隐约记得她说过藏在她名字里。她的名字都是假的，现在也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线索，钥匙也只是一把废铁而已。

        沈容知道了小荳上山的始末。

        原来那傻丫头是被一个变态的山匪骗上山准备糟蹋，姚元琮那时不愿伺候穆紫鹰被冷落关押，无意得知了此事，心中怒极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求到穆紫鹰头上。

        这你们就不懂了，小姑娘有小姑娘的滋味……

        不过一个孤女，玩死了就随地一埋，还能有什么后患？

        那丫头现在才十二岁，别说姚元琮，她听到这些话也想杀人。

        至于放走严天胜，是觉得他一把年纪人也残疾，才起了恻隐之心。

        “求沈姐姐收留小荳好吗？”姚元琮说出他的请求。

        “不行。”她干脆拒绝。

        姚元琮神色落寞，不再说什么。

        “钥匙交给裴霁吧，若是小荳你觉得带着不方便，交给裴霁带回武林盟，他肯定会安置妥当的。”

        说完话，沈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摇摇头，不去管它，找沈焕去了。

        沈焕正帮随行的医师采药熬药，还顺便给沈容熬了粥，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食材，从他手里做出来就是说不出的美味。

        裴霁从姚元琮那过来，闲聊了几句问沈容，“这次真的多谢长情姑娘，要不然昨天伤亡可就不可估计了。”

        沈容正坐在一截树干上喝粥，忽地身子一僵，她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事。

        手上那碗热粥瞬间冰冷，她喝不下去了。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但她根本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她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她昨天启用了光明印！

        完了，段朝崖知道她没死，肯定不会放过她！

        连羽青江那小子怕是也要倒霉了。她得赶紧给羽青江报个信，然而坐的太久，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被一双胳膊稳稳扶住。

        她渐渐回神，看着沈焕的脸就在眼前，一阵心酸，挣开他的胳膊跑了。

        她一个人待了好久，渐渐接受这个现实。天下这么大，总不至于那么倒霉。再说了，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段朝崖早不把这事儿放心上。

        但心中戚戚，难与人言。

        当下就回去和众人告别，准备离开。虽说心有不舍，但自己恩怨未消，不想连累旁人。

        裴霁一脸错愕，“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走？”他看了沈焕一眼，见对方也是神色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呃，我突然想起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不得不走。”她甚至不敢去看沈焕一眼。

        早上刚醒看到沈焕在身边时，她心中还万分高兴，这两天的闷气早就烟消云散，早忘了沈焕前天晚上还跟自己说心有所属。

        还好还好，还没来得及跟他乱说什么。哼，不过他心有所属，自己从此不再纠缠他，估计他心里要乐开花了。

        唉，到头来心酸的只有自己一个，注定是孤寡终生的命。当然，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

        “等一下！”沈焕叫住了她。

        沈容一怔，他果然要留我，我就知道。明明每次瞧着她都是满眼柔情蜜意，还非要拒绝，口是心非的家伙。

        怎么办，本该很开心的事情。若不是假死之事暴露，就冲着沈焕回来，不管是不是为了她，她肯定就不放手了。

        何止是到手的鸭子飞走，分明是以后都不能吃鸭子，何其遗憾。

        但要如何拒绝呢，她眉头皱起来，脑中里开始斟酌用词。

        “我送送你吧！”

        沈容：“……？”她还在考虑如何回绝沈焕的挽留呢，怎知人家居然只是要送送她。

        “你……”还没等她想好是接受还是拒绝，有人跑过来跟裴霁汇报，“姚公子自裁了。”

        几人一惊，沈容立刻忘了自己的事情，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了。

        跑过去一看，姚元琮割了自己的手腕，大概有一会儿时间了，血已经流了一地。

        他拒绝随行的医师包扎，周明光自己还鼻青脸肿的打着绷带，一边还苦口婆心的劝他，当然以他那张嘴，也劝不出什么好话。

        “你虽然害的大家伤亡惨重，但总归不是有心，玄朗他也不会怪你的，何必如此想不开。”

        “你一个大男人，做过土匪的男宠又怎么了，再说那穆紫鹰已经死了，你又何必介怀。”

        裴霁只能把周明光拽走。这次炸山完全是因为姚元琮放了严天胜所致，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气，所以他知道有人来辱骂姚元琮也没有严加约束，没想到姚元琮这么想不开，居然寻死。

        他还没来得及劝，沈容眉毛一跳，大步跑到姚元琮面前，啪啪啪甩了他几个大耳光。

        当时就把姚元琮甩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伤口已经被撒上药粉止了血并包扎起来。

        姚元琮动了动嘴唇，又要去扯刚包扎好的纱布，沈容啪啪又甩了他两个耳光。

        “你凭什么打我！”他不免有些生气，“我的命是自己的，是生是死管你们什么事？”

        他本是书院里最受夫子看重的学生，以第一名的成绩过了县试府试，只等那年八月到来。那时他凌云壮志，只觉得解元也不过囊中之物。

        但谁曾想，老实的父亲突然沾上赌瘾，短短几个月倾家荡产，最后竟将他卖到了风月之所沦为贱籍。

        从此他再不能参加科考。

        从风月地到紫峰山，换了一个囚笼，天上鸿鹄沦为笼中之鸟，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穆紫鹰的手下为了讨好她而设计。

        只是因为他无意中曾帮穆紫鹰说过一句话，入了她的眼，便落得如此下场。即便如今得了自由又如何，翅膀已折，再也飞不起来。

        更何况，他的心里还有那不为人知……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东西。

        沈容哪会理他，反手又是啪啪两个大耳刮子。

        姚元琮本就失血过多，被她几个巴掌扇的险些要晕过去，周明光觉得这哪是劝人，更像谋杀，想要去劝，被裴霁拉住。

        “就是要打你，怎么着，有本事你打回来啊！”沈容毫不客气地火上浇油。

        她现在苦思冥想都是如何保住自己这条老命，要是还能开花结果那就最好了，这死小子，活的好好的居然想寻死。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多少人活着已经是不容易了，你年纪轻轻，人生的路还那么长，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今天就打你了，要是你还有这种念头，我就继续打，宁愿你被我打死也不让你年纪轻轻自己作死，听到没有！”

        姚元琮脸被她打的生疼，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言反驳，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沈焕过去劝了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

        小荳过来时两人已经平静下来，她得知被交付给裴霁，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一边拉着姚元琮的胳膊，一边扯着沈容的袖子，默默的流着泪，仿佛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让人不忍直视。

        可偏偏沈容姚元琮两人铁了心一般，谁都不肯要她。

        沈容自是因自己前路未知，不想连累到孩子。早上还只是嘴硬，眼下真是这般打算。

        姚元琮觉得自己一个男人，带着个小姑娘不合适。更何况，一看见小荳，总是想起一些令他不愉快的事情。

        “这样吧！”还是沈焕看不下去了，给了个折中的法子。

        让沈容先陪着小荳到平武郡再走，毕竟小丫头突逢巨变，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正好他和小虎也要回去，可以一路同行。两个孩子在一起玩玩闹闹，慢慢也就好了，到时候再让裴霁给她带走。

        沈容一犹豫，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他二人带着小荳和江小虎汇合了，四人乘着马车晃悠悠的回去了。

        沈容悄悄画了一封信寄给羽青江，里面是一个破了皮的饺子，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江小虎自然是对沈容没有半分好感，时常趁沈焕不在对其言语攻击，但自从沈容当着他的面徒手将一块石头捏成齑粉，立刻就老实了。

        又开始趁沈容沈焕两人都不在时欺负小荳，小荳心眼大脾气好，浑然不在意，反倒搞得小虎挺不好意思，也不在介意师傅对她比对自己还好，两个孩子又年纪相仿，渐渐就熟悉起来。

        一路上沈焕体贴又客气，虽然话少，但平易近人许多，若非沈容心中有事，这一路过的倒是颇为愉快。

        几人到了碧水镇，暂时将小荳安排在客栈住下。“裴令使那边估计没那么快，沈姑娘不如陪小荳住上几天。若不嫌弃，我带你游览一下这边的风水人情。”

        沈容一犹豫，事情又定下来了。

        沈焕带她去品尝了当地美食，参观当地名胜，听曲看戏，游山玩水。

        那戏曲沈容从没听过，意犹未尽，忍不住听了一折又一折，直到落幕。此时已经临近中秋，沈容不想再耽搁，只怕再耽搁下去就真不想走了。

        她还没去找沈焕辞行，沈焕又来找她，迟疑开口，“有件事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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