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带孩子

凝儿收好，“我明白了，那这个？”她看着手中那一包。

“有备无患，你自己可以留着些，再给我的朋友一些，若是有机会，就把它放到千香楼的酒坛子里。”

凝儿点头，司幽方才顺手探过她的脉，分明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内力，也没习过武，只是她透着的神情没有一丝小姑娘的忧心，反而是一副肯定的，胸有成竹的目光，司幽看着虽是没那么忧心，但难免有疑，她太冷静了，比唐轻云还冷静。

“我应该信你吗？”

凝儿一顿，不知她为何问这话，她点头，“放心，我又不是邯家人。”

“那你多加小心。”司幽转身欲走，凝儿突叫道：“姑娘！”

司幽顿足，回头看她。

“敢问姑娘芳名？”

她略显犹豫，还是道：“司幽。”

没走几步，就见前方立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略显清秀，他回头，见司幽。

司幽跑到他边上，“你怎么来了？”

“来等你。”

院中。

“手再抬高一些，你不是有底子吗，怎么还这样无力。”单姜萧抓着遇穷剑鞘，拍了拍应绍凡的胳膊。

应绍凡站的十分费力，他手持长剑，保持着一个出剑的姿势，整张脸都要扭在一起了，他胳膊酸疼的很，叫道：“单大哥，我能不能用我自己的剑？”

“你这把真的是太重了，我两只手都不一定抬的稳。”

单姜萧喝了口茶，道：“不行。”

应绍凡面容一僵，虽说能被单姜萧提点是非常荣幸的事，但此刻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他怨道：“为什么妄尘跟小幽可以去逛街，我要在这里举剑？”

上卿家的剑术造诣也颇深，司幽是上卿扶孤的关门弟子，自然是能学到上层剑术，她又是江湖毒后，在江湖中屈指可数的炼毒高手中必定是名列前茅，虽说在反邯之战中受了经久不愈的伤，但无论是她毒后还是她二师兄医圣，在单姜萧看来，想是能治好的，就算真落下了什么病根，她也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而她的背后是整个上卿，总归是能保下的。

妄尘更不必说，年轻一辈，属他剑术最好，悟性最佳，随便提点几句，他就能融会贯通，相对于孤家寡人的应绍凡，功法杂乱，涉世不深，又没个强有力的背景…单姜萧想着，冷不防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江湖险恶，应绍凡却是有些好骗的模样。

妄尘与司幽想着好久没见过翠儿一家了，也不知她们母女近日过的如何，或是有没有缺些东西，妄尘有钱，还能帮衬着买一买。

前几日，应绍凡帮她们在屋外搭了个小棚子，他特意用木材石块固定住了，还保证定不会在被风吹走，翠儿用的也不错，算是得心应手。

屋外，恰见翠儿出门，她到前边的树丛中翻了翻，拾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包裹，翠儿一人提的吃力，妄尘便过去帮她。

她一见到两人，尤为欢喜，忙上前打招呼，整张脸都挂着笑脸，她提了小的那个包裹，妄尘拿大的那份，一到手中，妄大微顿，附耳司幽道：“像是米。”

司幽也微怔，进了屋，翠儿倒是不避讳的把包裹打开，果真是米，还有些肉类菜类，她给妄尘司幽倒了水，再去将那些东西一类归一类，整理好。

“你娘呢？”

“还没起呢，她昨夜非要熬着一盏蜡烛，说是要给孩子们绣个围脖子，冬天用。”翠儿想不通，道：“冬天不是还早吗？”

司幽心中一硌，她竟是往坏处想了，连忙一颤，实在不该。

妄尘问道：“那这些东西？”

“米跟衣裳，偶尔有人放在那个草丛里，我时常会去看看，凝儿姐姐说可以拿的，是好心人送给我们的。”

翠儿这话也解了司幽起初遇到她们时明明寒酸却不可怜的疑惑，她道：“多久送一次？”

“一两个月，有的时候好几个月。”

司幽猜着，许是大娘家里人，总归没坏处，她踮脚，妄尘便微微侧头靠近，听司幽轻声道：“应当是背后有人，看来是不需要妄大公子照拂了，恭喜呀，又省了一笔钱。”

翠儿提了花篮子，道：“我闲来无事，还想去卖卖花，哥哥姐姐若也无事，可以去镇上逛逛，近日镇上的玩意倒是新鲜了许多。”

妄尘有意，天色尚早，唐轻云那边的的风声他们也得打听打听，司幽都可以，逛逛总比无聊好。

妄尘也轻声道：“这笔钱总归是要花掉的，比如照拂照拂你。”

司幽眉眼微弯，笑道：“妄大公子热情好客，我若拒绝是不是显得矫情了。”

“我不热情好客，我热情好…”

司幽正等他要说什么，只见翠儿抱来孩子，她递给司幽，司幽没办法拒绝，只好接过，随即求助性的看了眼妄尘，又听翠儿道：“哥哥姐姐有夫妻相，孩子由姐姐抱着，说是姐姐生的也不为过。”

看翠儿热情，司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生孩子这事在她看来大可不必，平白受了养孩子的罪，想想就烦人。

翠儿自行卖花去，说是不打扰两位闲逛，妄尘本想替司幽抱孩子，只是司幽拒绝了，说这孩子轻，也没什么负担，如此还可以沾沾妄家公子美貌的风光，被街上那些女子嫉妒般的眼神看着颇为得意。

“跟妄大公子逛街，是我的荣幸。”

“跟你一起，才是我三生有幸。”

司幽见边上有几个年纪稍大些的妇人，投来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便对妄尘道：“他们是不是以为我早生？”

妄尘瞥了一眼，回道：“若是如此，夫人花容月貌，她们大概是在羡慕我。”

司幽挑衅般看他，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边上小摊有人叫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买个小香囊给娃娃吧！”

妄尘先走近，司幽奇怪，他怎么对香囊感兴趣了。

然他下一句更是语出惊人。

“都要了。”

司幽震惊，不可思议看向他，只觉他有钱没地方花，“你买那么多干嘛？要给小孩子的话，翠儿跟小虎头一人一个就好了。”

那老板笑脸盈盈，挑了两个最好看的，“夫人贤惠，勤俭持家。”

司幽无语，若是反驳更难说通，浪费口舌，麻烦的很，她勉强一笑，罢了。

千香楼分配的服饰整齐划一，整件衣服轻飘飘的，宽大又是滑料子，正如司幽所说，根本藏不住东西。

一邯家人给唐轻云发了佩剑，她记得司幽说过，千香楼里但凡会点武功，带的剑全都是估策用毒泡过的，软硬程度全靠他控制，所以这剑是不可能会伤到他自己，唐轻云无奈，估策心思重，与邯蔓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轻云借着巡视逛了一圈，今日千香楼除了歌女舞姬，邯家侍从外，就没有其他客人了，她倒是觉得来的巧，今日便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正如司幽所说，若要取得估策信任，说不定还要个半把月，还不如出其不意，估策大概是不会想到第一天招贤引狼入室，狼一下就会开始动手。

正想着，一姑娘跑来，她见唐轻云面生，道：“公子可认得我？我叫凝儿。”

唐轻云自然是不认得，只是她知道凝儿这个名字，司幽提前跟她通过气了，说是千香楼中有个翠儿的姐姐，姑且一信。

“凝儿？你是我的大表妹吗？我还有个小表妹叫翠儿。”

凝儿点头，“是的，表哥，好久不见。”

边上人见着是自家亲戚寒暄，就也没什么好理会的，自行做自己的事去。

凝儿见边上没什么人了，忙上前挽唐轻云的胳膊，“表哥，我们进屋说，说说咱家有什么变化没有。”

今日恰逢估策自立门户，纳贤，他心中自喜，偏要在楼中摆上几桌宴席，说要给自己做一家之主接风洗尘。

他用的是原来邯家剩下的几十人，还有一些是他拿千香楼赚的钱从别处买来的奴隶，今日全楼上下女子们不用接外客，正围在一屋，她们平日里要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去应付客人的话，此时空闲下来了，倒是一个个都不知言语。

千香楼一到三层都是用来花天酒地的，四层是邯家人住的，姑娘们在五层，五层本是邯家人在千香楼里关押别人的地牢笼子，至于关的是什么人，就不好说了，可能是抓来外地人，也有可能是没什么能力地位的普通老百姓，大致是拿来秘密炼毒用了，邯家灭后，五层就被邯判拆了，改成了小屋子，供楼中女子练艺。

第六层是主子们住的地方，邯判嫌弃靠近五层阴气重，也就不敢住这，大多数都待在一至三层某个姑娘的屋中，第七层是配置毒物的地方，大致也被邯判荒废了。

今日宴席摆在第二层，邯家人皆在二层忙活，估策武功不高，自然是要待在人多的地方，他在这儿找了间屋子，独自清闲着。

千香楼的邯家人本就少，今日五层更没什么人，大家都忙着附和估策，根本无暇顾及她们。

凝儿推门，带唐轻云进去，屋中女子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唐轻云只觉她们满身丧气，一种不与反抗，认命了的，无力反驳的丧气。

凝儿与唐轻云到一个角落，她先是交代了司幽的话，司幽之前也有清楚的说过，唐轻云知该如何做。

“要走吗？”凝儿叫道。

屋中的女子惊奇抬头，她们瞪大了眼睛，默了会，又低下头去。

“邯判都死了，我们还要怕什么？”凝儿又道。

一女子抬头，“走的了吗？”

“走的了。”唐轻云道，“我们有单道长，上卿和妄家。”

“世家！是世家来救我们？”一女子惊起喊道。

她边上一人玩弄着手中的帕子，语气散漫道：“怎么可能，世家的人怎么会来救我们。”

“怎么不可能？”唐轻云道。

“不走就等死吧。”凝儿话落，屋中女子皆是大眼瞪小眼，纷纷低声谈论。

“我要走！我娘亲还在等我。”凝儿道。

“我要走！”一人跟道。

而后便是纷纷附和声。

听唐轻云吩咐，一女子端了个木盆，接了水，凝儿轻轻伸手浮着，将手腕上的东西褪到水中，随后一人盛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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