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孩子要吃饭！

那老仆妇也不是傻子，忠心为主是因有利可图，到了这般境地，哪里不知此事不能善了了呐。她也只能将希望放到王氏身上，希望王氏能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救救她。

        姜王朝律法有言，家仆谋害主人者，仗五十，情节严重者，可处死刑。

        只听她扑通一声跪下，嚎叫道：“老婆子我冤枉啊！”只见她涕泗横流，哭天抢地。

        在府中这般喧嚷，林父一家人无论如何也该听见了。姜桃李这样想着。

        思绪未落，便听见一声厉斥，“如此做派，成何体统。”是林父！

        只见一中年男子轻敛衣袖，疾步走来。他面白留须，双目凛然，鼻梁挺立。虽至中年，包养的却极好，脸上不见皱纹。

        穿一身宝蓝色对襟马坎，腰佩宝玉，身上不见商贾的铜锈气，反而有一股读书人的文雅气节。

        看着这张脸，姜桃李暗叹，不亏让林母下嫁的人，这皮相，确实有可取之处。

        林母本名卫嫣儿，是金陵卫家庶女。虽为庶女，但出自卫家，地位也是十分尊崇。说是下嫁，可一点儿也不为过。

        关于这卫家，说起来就话长了。当年卫楚燕齐四家随太祖打天下，建立了姜王朝，甘愿奉太祖为皇，这四家也得到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从龙功臣，何等风光！

        太祖死后，四世家蠢蠢欲动，内斗不断，卫家在一次争斗中落败，被贬谪金陵，从此远离上京权贵圈。

        但卫家身为大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在金陵多年经营筹谋，俨然有地头蛇之势，加上这一辈卫家双生子聪慧无双，颇有手段，卫家有再回上京的野心。

        咱回来再说眼前这老仆妇，在地上膝行几步，抱上王氏的腿，涕泗横流，道：“老爷夫人救我，老奴我冤枉呀！”

        王希尧上前一步，向林父拱手行礼，铿然道：“希尧今去金陵求学，此去三季，归来无期，特来向姑父姑母辞别。

        “却不想朗朗青天、昭昭明日下见这恶仆口出狂言，出手伤人！在场所见，皆是人证！”

        林父的脸色不大好看，王希尧是他看中的后生。他身长八尺，如松似竹，学识出众。在金陵求学时，入了前翰林学士韩先生的眼，拜入了韩先生门下，金榜题名、考取功名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父也有意与他亲上加亲，打算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她。

        林父眼神扫过在三步之外站立的大女儿，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穿着一身白，十分晦气！当然不是这去世妻子生下的大女儿，是王氏给他生的二小姐！

        这家宅不宁，丢脸丢到了外人面前。他脸色愈发阴沉，看向两旁的家仆，摆摆手，道：“还不拖下去，报予官府，按律处置就是。”

        那老仆妇一听这话，当场瘫软在地，实打实的五十仗呀！不忒要了她这条老命？！

        拖着吓软的腿脚，扑向王夫人，哭喊道：“夫人救我，看在老婆子我平日里为你做的事儿……”

        未及她说完，王氏就知不好，这蠢奴竟是要将她做的那些后宅阴私供出来，当即让她的得手丫鬟堵上这蠢奴的嘴，联合家丁将她拖了下去。

        姜桃李看着地上拖拉出的血迹，有些出神，果真是个蠢货，若不说那些话，不过是挨五十大仗，可能还可捡得一条命。现在，姜桃李看向王夫人，她脸色真差呀，连脂粉都挡不住。

        林父看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只是不爱管这后宅事，又不是傻。只是含怒看她一眼，在她娘家外甥面前不愿落了她的面子。

        桃李埋下头，不让旁人看到她嘴角扬起地幸灾乐祸的笑意。撇向旁边的王希尧，看着十分顺眼。

        毕竟若不是他，今天来唱这场大戏的人可就是她自己了，且说这摔下台阶的皮肉之苦就避免不了，要知道做戏也是很累人的。如此很轻松就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现在嘛，这王夫人哪里会放过这老仆妇，她也只能在心里祈祷，死的能痛快点儿喽。

        王希尧看向沉默不语、低头看地的少女，以为她心善不忍，想要出言安慰，嘴还没张开，一只“花蝴蝶”飘然飞来。

        人未至，声先到。

        “希尧哥哥……”

        不用想，一定是林父如珠如玉的二女儿，王氏的心肝宝贝，王希尧的嫡亲表妹——林月如。

        王希尧只得闭上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笑着与他的月如表妹寒暄。

        “希尧哥哥好久都不来看我，怕是忘了我这个表妹吧！”嘴撅的老高。王希尧无奈笑笑。

        王氏是多精明的人呀，出来打圆场，“你希尧哥哥功课在身，勤奋刻苦，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整天只知道玩乐。”

        说罢用手指亲昵的指着女儿的额头，月如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笑道：“我不管，我就要希尧哥哥陪我！你来到这样早，肯定还没吃早膳。”

        还未说完便用手去拉王希尧的衣袖，“快来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有你最喜欢吃的茯苓糕！”

        王希尧不动声色得将袖子扯出来，刚要推辞，林父便说道：“月如说的对，希尧贤侄要是不嫌弃，便与我们一起用膳吧。”

        长者邀，不可辞。王希尧只得点头应了。

        林父看着这对小儿女这般亲昵，脸上的阴云也渐渐散了。

        这一家人何其融洽和睦，但映在桃李眼里只觉刺眼，一家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是王希尧向后退了一步，走在她身后，引她入席。

        姜桃李是何等人物，论脸皮厚，少有人比的上她。当年父皇还在时，她曾追求太傅，便是被拒绝了七八九十次，她也能在下次见面时笑意涟涟，丝毫不觉尴尬。

        如今她也能在这因她而尴尬的席上安然吃饭，姿态优雅，赏心悦目。像是没看见王氏不时扫来到眼风，不在意林父的横眉冷对，只是一味夹菜，吃出了横扫之势。

        要有人说她如今的吃相，姜桃李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让他们饿两天试试！送到不言院子里的饭食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清汤寡水的！

        桃李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看给孩子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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