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老师，我想打个电话。”宋镜湖扒着办公桌，仰起小脸儿努力卖萌。系统被她这一记直球打的有点蒙，“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找邱阿姨。”

        系统心里一惊，“你要直接去警察局？去拆穿李英华？”

        “可不是嘛，然后我就能把邱红坑个大的，让她背处分挨训。”宋镜湖给系统狠狠翻了个白眼，“现在我妈看眼珠子似的看着我，相接触到这个案子几乎不可能，市局的警察无论走什么样的弯路恐怕都不会和我明说。只有邱红，她一个户籍警察，沾不上案子但又能得到消息，想抓石香梅余党她指望不上别人，要不然今天她也不会来找我。而且，就查案来说，她以前工作忙没来过几次幼儿园，算是个生脸，干什么都方便不少。”

        宋镜湖在心里细细盘算，现下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贸然说出来恐怕没什么人会相信，但是有邱红这个外援在，她就能查证很多东西。

        “李英华如果真是幕后主使抛出来吸引视线的，那么他们想要掩盖的无非就是两件事情，一是药品的来源，二是张胜男的去向。药品来源这一茬，他们想通过李英华把屎盆子扣在孟秦头上，让李英华去派出所恐怕只是第一招。”

        系统接上了思路，“我明白了，石香梅他们现在几乎被警察掀了底，幕后主使被逼无奈，走的是弃车保帅断尾求生的路子。李英兰这一手后招他们恐怕是情急之下现做的扣，栽赃孟秦手法粗糙是难免的，逻辑或证据必然有缺失的地方，那就要找一记重锤，把这事情砸死，让警察不得不重视孟秦的嫌疑。”

        “而谎话要想骗人，必然要真假掺杂。”宋镜湖肯定道，“他们用来砸死孟秦的重锤，十有八九就是真有嫌疑的那一个。”

        “可是在你们老师眼前，你打算跟邱红说什么？”

        “我打算告诉她，我想刘晓亮了，晚上想去她家玩儿。”

        “……你是个狠人。”系统无语凝噎。

        不大点儿的小人儿水当当的眼睛里没透出一丝心里的打算，被她忽悠了一天的新班主任无知无觉，只奇怪这孩子要打电话给谁。宋镜湖顺嘴胡编，说家里刚搬家电话线没牵，她晚上想给生病的同学送温暖，所以要提前报备。

        “好家伙，刘晓亮可得好好谢谢你，刚挨了一顿胖揍您就上门看戏。”

        “他挨了顿揍？谁打的？谁这么乐于助人？”宋镜湖给邱红和周秀兰打完了电话，听系统这么说，满头问号。

        系统差点笑出声儿来，“我说祖宗，你忘了那天温特怎么拖住的石香梅了？要是没有刘晓亮捱的这顿揍，你能拍完那么厚一本黑账？”

        “……”

        宋镜湖想起来了，宋镜湖很愧疚。

        “今晚去了，要记得讲声多谢晓亮哥啊。”系统不放过任何犯贱的机会。

        “谢不谢的…嗯…我争取不当着邱阿姨的面祸害他……不过，说起来温特当时居然能把石香兰调开，确实也很有急智。我记得当时石香兰和情夫打着电话，他居然能冒充石香兰的情夫把人骗走。”宋镜湖笑了笑，“这小子是个人才。”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石香兰的情夫长什么样？”

        “你去问问不就得了，温特又不会瞒你什么。”系统满不在意。

        宋镜湖心说也是，就回教室找温特，刚走几步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系统，我当年遗憾的是没能救下来温特，现在案子虽然没结，但是温特确实救下来了，我的第一个任务结束了吗？”

        系统把任务清单打在她眼前，宋镜湖看到第一项任务显示已完成，后面带着个领取奖励的按钮。“这奖励不着急现在领取，你晚上回家睡觉之前再领比较好。”

        问及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奖励，系统却锯嘴葫芦一句话都不多说，宋镜湖用指甲扫了扫脖子上的玉坠子，“统儿，没想到你一点儿情分都不讲，枉我平日里如此厚待你。”

        “咱俩的事儿要是写成小说，第一章就是你把我往水泥地灰堆儿里摔，这要是是厚待，我也算开眼了。”系统记仇的反驳道

        宋镜湖刚想反驳，温特就从积木堆里站起来跟宋镜湖招手。

        “镜镜，过来玩儿呀。”

        李秋敏坐在教室的另一个角落看画本，听到声音后带着小脾气背过身去不理他俩。宋镜湖有点尴尬，但为了解决心中的困惑，只能先去找温特。

        “温特，前天你骗石香兰的时候说，有个高个子斯斯文文的男人在门外等他，你见过这个人吗？”

        季听松看了看周围，坐下来把一块黄色的积木递给她，“见过，刚来幼儿园的那天，我奶奶忘记来接我，我在幼儿园等了很久，除了生活老师，别的老师都下班了。去上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石香兰和那个男人拉拉扯扯的一起走了。”

        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色，“我妈也和别的男人这样拉扯，有一次我爸饭局结束得早，回来抓到了他们，我爸说这样的事情是搞破鞋，不要脸。”

        宋镜湖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你问这件事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够机智的。”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便过，宋镜湖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系统，我模模糊糊的总觉得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宋镜湖一边在人群里找寻周秀兰和邱红，一边和系统说着话。

        “是关于李英华的吗？”

        “嗯，我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行为还是有些不合逻辑。”

        “你说说看。”系统接管了宋镜湖的视觉，“我帮你找人。”

        “如果我们跳出对李英华的其他猜测，单看事情的结果的话，她去派出所指认李诚，第一层目的是想将石家姐妹钉死，幕后主使借由李英华之手栽赃嫁祸，李英华丈夫被诬陷，在这整个过程中，李英华自己不仅失去了工作，还失去了家庭——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钱呗，还能有什么？”

        “不，李英华和石香梅不一样，石香梅在婆家受尽屈辱，为了达到保护儿子的目的才不择手段的捞钱，希望通过经济手段自我独立。但是李英华的家庭条件显然要更好一些，她丈夫是医院的外科医生，不到四十岁的外科医生，正是年富力强能赚钱的时候。李英华母亲又是退休的护士，退休工资在现在这个时代也很可观，她自己也有工作，手上不会没钱花。”

        “是啊，那是为了什么呢？”系统也疑惑了起来。

        “从最朴素的角度来思考，她会选择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这样对她利大于弊。”宋镜湖在喧闹的人群之中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邱红来了，你妈妈还没来。”系统将视觉主导权还给宋镜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会不会是李英华也和石香兰一样，有了别处的情哥哥，想要甩开丈夫？”

        宋镜湖摇摇头，穿过人群走向邱红，“那她离婚不就得了，以她丈夫现在的条件，再找一个也不难……等等！”她猛地顿在原地，脑袋里灵光一现闪过了一个念头。

        “怎么了？”邱红也看到了宋镜湖，从人缝里挤过来把她抱了起来。

        “阿姨好。”宋镜湖看着邱红，微笑了一下，“阿姨你又变漂亮了！”为了巩固和邱阿姨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多来点彩虹屁准没错。

        “你这小丫头，去哪儿偷吃蜂蜜了？嘴这么甜。”

        “嘿嘿，阿姨就是变漂亮了嘛，还不让人说。”宋镜湖说完，搂住了邱红的脖子，借着表示亲昵的劲儿小声问道，“阿姨，李英华和她丈夫都交代了什么事？李英华说没说她丈夫可能有婚外情？”

        邱红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婚外情倒是没交代，我只听说他们俩好像在家里杀了人……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和石香梅她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关系很大，邱阿姨，你明天上班可以和办案的警察通个气，就说之前好像听说过孟秦和别的女人有点不正当关系，别把事情咬死，就说你也是听别人说的。”

        邱红带着疑惑点点头，刚要问清缘由，周秀兰就迎上来和她寒暄起来。

        “统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要干什么？你可还是个孩子，我是个没有实体的系统，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是说对案情的想法！猜想！从高速公路上下来！”宋镜湖被气得翻白眼。

        “哦。”

        “你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失望？”

        “嘿嘿。”

        “我还是个孩子！”

        “咳，说案情，案情。”

        “或许，李英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幕后主使勾搭在一起的原因，就在于她对丈夫的怨恨。”宋镜湖正色道，“你想想，被她坑了的有什么人？第一个是石香兰石香梅姐妹俩，第二个就是她自己的丈夫。而在这个过程中真正得利的，是张胜男和幕后主使。”

        “如果我们再大胆一点，”系统接着往下说，“也许和她丈夫有不正当关系的，就是石香兰。”

        “没错，只有这样，李英华嫁祸亲夫，指认李诚的作法才有合理的动机。而且我怀疑，李英华在幼儿园事发之后，可能和张胜男有过接触，这些手段，大概率都是张胜男手把手交给她的。毕竟幕后主使根本也不会关注一个小小的幼师是否心中有积怨，而张胜男和石香梅姐妹俩关系密切，她知道石香兰的事情也并不意外。”

        “也就是说，揪住李英华，就能查出张胜男的下落，抓住主使？”

        “不仅如此，刚才邱阿姨还说，李英华夫妇俩在家里行凶杀人。这个被李英华处理掉的人，应该就是她们选出来的那一记‘重锤’了。顺着这个人，也就能找到真正的药物来源。”

        “不过，现在警察应该还困在李英华夫妇的迷魂阵里，在调查凶杀案的事情吧。”系统有些无奈，“要是时间拖得再久一点，恐怕幕后主使和张胜男擦干净自己的屁股之后，就要脚底抹油了。”

        宋镜湖在心里肯定了系统的说法，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周秀兰抱到怀里掐了一把。

        “你又要干什么？找你邱阿姨做什么？”

        “我要说是因为关心刘晓亮，妈你信吗？”宋镜湖硬挤出来一个笑容。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生的。”周秀兰忽然盯住了宋镜湖的眼睛，“镜镜，你最近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了，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宋镜湖没想到周秀兰竟然会怀疑自己的血缘，刚想撒个娇蒙混过去却又猛地停住，一个母亲势必不会错认自己的孩子，她觉察到的，是成年版自己的到来。她自己爬上了自行车后座，示意周秀兰女士先上车，然后趴在她背后贴近周秀兰的耳朵小声解释。“妈，我千真万确是宋镜湖，是你的女儿，但有些事，是我想方设法回来要做的。”

        “回来？”周秀兰的后背紧了紧，“你从哪儿回来？”她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不会是，不会是从阴曹……”

        “妈，你瞎想什么！”宋镜湖差点气笑了，“放心吧，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有亲娘当靠山，我这命，旺着呢。”

        周秀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说什么。“那你答应妈妈，不许再去危险的地方，见危险的人。”

        “好，我答应你。”宋镜湖拍拍周秀兰的后背，“我找邱阿姨也是因为这个，有她帮忙，有警察帮忙，我自己不会再以身犯险了。”

        周秀兰沉默良久，还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明明只养了三年闺女，却有种儿大不由娘的疲惫感。

        “到了，”邱红把车子停在一栋居民楼下，带着周秀兰宋镜湖往楼上走，“亮亮要是知道有同学来看他，一定特别高兴。”

        周秀兰和宋镜湖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走到门口，还不等邱红开门，防盗门就咚的一声弹开，一个箭步瘸出一位重伤员。

        “宋镜湖！你还敢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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