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针锋相对

孟律师把近些天媒体的不实报道，和严昌平引导性的访问资料一一摊开，在证据陈述上，质问行为目的，并控诉预谋居心。

        反方律师是严昌平的学生，听闻也是律界炙手可热的中流砥柱。

        此刻，他从容不迫，缓缓起身，西装外套的扣子被他优雅地系上。

        “审判长……”

        木木没听他说什么，他只注意到原本在孟律手里的材料全部转交到了溦溦手里。很明显，孟律还指着上面的某一处，轻声说着什么。

        是有什么意外情况？

        他有些坐不住，向前倾了顷。

        “这里补充一个文件。”溦溦在对方停下时，开口。“严先生在工作上的建树，以及教育培养的众多人才。性格不一，固执倔强者不在少数。”

        全场哗然，并不明白这种明显对对方有利的信息，为什么要放出来。

        “他多年的经验不可能只是顺应对方的言论进行。更重要的是，我手头有在狱期间的检查报告，生理心理都有。”

        所有提到的东西转达给法官和陪审团。大家看完之后，面色迥异。

        那位砥柱被默然的氛围乱了神情，他略匆忙得看了一眼严昌平。很快，归于镇定。“我方要求公示诊断结果。”

        信息化的投影屏显示着影像。那份看起来很长的检查报告，拉到最后，是一些老年并不严重的小毛病。以及，重度强迫倾向，中度抑郁，中度情感障碍……

        后面还有一系列文字详细阐述，不过大众看得懂的也是到这里。

        精神患者在判决时有利，这是公认。这一次，连严昌平都皱起眉头，不明白溦溦在搞什么。

        “这些表明，严先生的心理问题不是一蹴而就。长期的心理压抑和心理强迫，可以让人产生别样的情绪。比如，不同于常人的发泄方式……”

        姚贻溦将混在资料里的一沓照片拿出来，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审判长，而是集中在被告席的严昌平。

        那抹伪装超强的墨色之下，瞳孔抖动。

        姚贻溦如愿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

        她没有展示，只是朝法官示意了一下。“这个证据目前只有审判长和陪审团看过，鉴于此案保密原则不能公示。”

        “审判长，一个律师本人都没有见过的证据，如何定罪？”砥柱似是找回了自己的主场，他抓紧破绽。“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两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人都可以亲密合影。照片，不足以证实什么。”

        溦溦低头轻轻一笑，乍看之下，布满了轻视。

        “这种照片合成起来有些难度。毕竟……姿势、角度、背景、表情都很难把控。”

        她每讲一个名词，眉间的狠厉就越加一分。看向被告席的目光，像要生吞活剥一般。

        不过身形未动，只限于眼神。

        严昌平麻木得望向审判席。在法官询问照片中是否本人的时候，道了声“是”。

        砥柱明显不耐，如果不是隔板挡着，攥紧的拳头能挥拳。

        这种时刻，否认是最好的。可严昌平不会，因为照片上还有另一个人。

        “我们是真心相爱，恋人之间做这种事情很正常。”

        一片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该案的核心人员——凌洁，是他的养女。

        “我只是在等她长大，这样就可以解除监护关系。”

        严昌平耷着手，看起来分外怯懦卑微。

        “照片涉及我爱人的隐私，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姚千金可以把这些收刮过来，想来用了不少功夫。”

        倒踩一脚，是他的常规操作。

        姚贻溦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相机在当时可是奢侈品，严先生怎么会有？”陪审席有人发出疑问。

        “这是他借的。”姚贻溦依旧看着严昌平回答，“在凌洁中学的时候。”

        孟律师翻起了材料，投影屏上显示一段文字。

        “在国内并不富裕的地方，孩子实际年龄比身份证明上小，很常见。”

        随即，模糊照片的左下角突然放大……

        “照片的日期正是凌洁身份证上的18周岁。”姚贻溦笑了笑，“不得不说，严先生还是很有仪式感的。”

        严昌平流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他盯着姚贻溦，恶狠狠得“呸”了一声。

        “你当然可以否认，侵犯问题本来就会卡在成不成年这个档口。”姚贻溦面向审判长，“我这里还有一份详细的凌洁子宫年龄检查结果，各位可以传看。”

        “你竟然……”

        严昌平备受打击的模样，很容易令人同情。

        “老师，不理她。诽谤也是可以判刑的。”

        姚贻溦看着砥柱，好一对尊师重道。

        真正的天之骄子是不会只听一面之词，看来对方律所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我承诺过一个人，永远不会将她□□裸置于公众之下。”她转向严昌平，面色平静不悲不喜。“如今，我食言了。”

        她走出原告席，似是看着严昌平，又似透过他看向远处。

        “华国缺的不是教师，而是育人。如果一个花苞连盛放的机会都没有，那该是我们成千上万华人的耻辱。”

        孟律接过话茬：“以统计的全国猥亵案例，一年有六百多名受害者，这还未加上男性。也就是说，检察机关平均每天就收到六起猥亵未成年案例，法院平均每天审结超过七起猥亵未成年案例。”

        全场哗然……

        木木这时才知道，夕夕一直以来的准备究竟是什么……

        姚贻溦站在那，自带锋芒。她坚毅的神情，在木木心里留下烙印。

        “父母在，尚还如此。那些寄人篱下的孤儿呢？”姚贻溦面向审判席，“身为教师，教书育人，这些功绩，当然无可厚非。不过，教出万千学子，不代表就可以有罪恶的资本。”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带了几分沙哑。“凌洁s在她真正的十八岁，而这位所谓的监护人，依旧被人称为‘老师’。”

        李诺一长长的“嗯～”了一声，拿着小本本火速记着什么。

        木淳栖望着那个孤单站着人儿的背影，心口刺痛。

        严昌平哈哈大笑，那笑声徘徊在整个庭审。

        “真是好手段，我都要信了。”消瘦的老人依靠前桌稳固身型，“小洁在云烟上的中学，这期间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你想要说什么，谁能反驳？！”

        砥柱适时反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同学、老师的证词，两人各种同行牵手的亲密照片，以及相携出入拉拉吧……

        全场阵营的转换只在这个瞬间。

        审判长问：“姚贻溦，反方律师所述，你可认？”

        全场焦点汇聚在姚贻溦一身。

        “我认。”

        木木握紧了拳，低下了头。

        “咦？”李诺一很困惑得用下巴磕着笔帽，“不对呀。”

        木木还没细问她，只听到砥柱那边已经开始询问原告……

        “你没有否认和凌洁的情侣关系，那么我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和我的委托人属于情敌关系？”

        溦溦冷笑一声，“这个并不严谨。”她望向审判席，“从概率角度上说，受害者心里会出现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过凌洁的体检报告，并未显示此项。”

        审判长点点头，示意砥柱继续。

        从凌洁去世的细节，再到两人关系的叙述，甚至“亲密”行为的展示……

        “可见，你们不是像所描述的朋友关系。一对情侣，对对方是有渴求的。”

        这种多少涉嫌隐私的问话，并未叫停，说明法官心中也存在疑问。

        孟律师已经是第n次看向溦溦了。

        姚贻溦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抬眸望向砥柱。

        “你有恋人吗？”

        砥柱愣了片刻：“审判长，这个问题与此案无关。”

        “你还没有吧？哦，或许有，不过也不是同性。”姚贻溦像是完全没听到打断，“换句话说，男人女人本就不同，你们有晨起运动，而我们的想象能力丰富，柏拉图——是你们很难理解的。”

        她在笑，盯着充满冰冷的目光，像是可以随时一击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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