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划清界线

回到小区，小刘并没有把车停在熟悉的楼下。

        “先去佐哥家一趟。”

        木木点点头，慢溦溦一步，对着驾驶座。“帮我去药店——外送也行，纱布，药酒，放门口。”

        小刘愣了一秒，“噢，好。”他有些迟钝得看着木淳栖去追姚总监的背影，脑海中浮现一些暴力画面。

        “嗯～”小刘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不行……冷静，冷静！”

        张荔把行李收拾好，其中还有几幅刚装裱未拆的作品。

        “吃过晚饭吧，飞机餐你也吃不下。”佐左穿着围裙，标准的家庭煮夫形象。

        张荔看了眼腕上精致表盘的指针，“先垫一些。”

        面刚端上桌，门被打开，姚贻溦带着木木走进来。

        “荔姐。”她看到张荔，笑着打招呼。然后，“佐哥。”

        木淳栖随溦溦礼貌称呼，却接收到张荔很是不满的脸色。

        “过来。”荔姐说完便先行去了里间。

        嗯？是在同他说话？

        木木看佐哥叹口气，默默回厨房收拾东西，有些忐忑的求助溦溦。

        姚贻溦微微一笑，牵着他跟过去。

        这是个挺大的书房，像是侧卧改的。只是两侧立柜上没有书，全是各种各样的奖项奖杯。

        张荔坐在转椅上，点点桌上的一摞材料，眉眼都没抬，道：“签吧。”

        ？？？

        木淳栖在溦溦的示意下走近，他这才看清是“签约协定书”。

        “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你在业内的所有活动、作品，都由我来把控。”

        木木有些恍惚。

        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工作。不是没有工作室和经纪团队找上门，是他自己不想被限制，被标价，被强迫着利用梦想做违心的事。

        “荔姐是个很给空间的经纪，她不会因为金钱而抛弃原则。”

        姚贻溦这是第一次，没有询问木木的意见，强加给他。

        “木木，未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没办法照顾到你。有荔姐在，工作上的事，不会影响什么。”

        一段时间……

        木木瞥见角落的行李箱，想起前不久的飞机……

        “你要去哪儿？”

        他紧盯着溦溦，一只手紧紧攥着她。像是要被抛弃的小猫，愤怒又委屈。

        “她马上要进行一场官司，你最好和她划清界限。”

        张荔不愧是优秀的经济，开口既冷漠又直白。“没有助一把火的实力，就不要做拖后腿的那个。”

        “荔姐！”姚贻溦打断，口气不悦。“没那么严重。”

        “你自己说，我夸张了吗？”

        两个女强人对峙，没有一个低头。

        这沉默间，木木已红了眼眶。“我不签。”

        他看着溦溦，强忍情绪，极力克制着眨眼的频率。“我，不会拖后腿。”

        所以，不要和我划清界限。

        一份合约，溦溦没想到木木反应这般强烈。

        “呵，看到了？这不是我不签，是人家不同意。”

        本就是被迫要带新人的张荔，乐得清闲。她抓起桌上的背包，起身出屋。

        本来，这该是循序渐进的事。姚贻溦的计划里，是让张荔同木木多接触，至少也在妈妈的画展结束之后。

        可是严昌平的出狱，不得不让一切提前。

        “木木，这不会限制你多少。你看我妈，她天天游山玩水，哪怕一年只交三幅画，荔姐都可以帮她搞定。签约没有你想象中那么……”

        木木完全没听进去，他只是想起电视剧里的套路。

        长辈不喜欢孩子交往的人，会拿钱砸，图省事儿。而大佬们分手时，会主动给，求心安。

        “木木？”

        察觉到他空洞的目光，溦溦唤了他一声。

        “我不会签！”木淳栖坚决拒绝。

        他走出书房，便听到餐桌那里传来佐哥和张荔的声音。

        “……也不能怪溦溦，树大招风。”

        “她哪次不是冲上去！那是事儿找她吗？那是她上赶着找麻烦！十几年了，放不下就算，议论声才平静几天，自己往风口上找骂！反正她本事大，自己解决！！”

        筷子被狠狠落下，佐左还在低声劝着。

        十几年，放不下……

        木淳栖傻傻站着，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身后传来走动声，“木木。”

        是姚贻溦在叫他。

        “我先回去了。”他没有回头，也没去看餐桌的两位，不知道同谁报备，一个人离开。

        “看看，这就是你护得结实的。”张荔冷嘲热讽还不够，“你知道，我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姚贻溦没说话，她站的位置，是刚刚木木停留的。

        “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气氛太过剑拔弩张，佐左想调和一下。

        “荔姐，我爸的肾还在你表妹那儿，所以第二次机会，你必须给。”

        姚贻溦的这番话不仅把佐左愣懵了，张荔也错愕当场。

        “你竟然……好哇，你都可以……”

        “荔，时间快到了。”佐左的适时打断支开张荔，他叹口气，望着倔强的姚贻溦。“你荔姐就是嘴巴毒，你何必拿这件事——溦溦，金叔的器官捐献你第一次提，就因为严昌平出狱，你究竟要做什么？”

        长睫下的目光终于有了波澜，“佐哥，必要时候，请你带着木木站在我的对立面。”

        佐左凝重得望着她，“外公知道吗？”

        她没有回答，反而说：“我身边的人都会波及，所以从现在开始，保持距离。”

        她还是没解释。毕竟有些事，无法人人理解。

        就如她同严昌平，不死不休。

        姚贻溦回到家，木木已经睡下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装睡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式。可木木不想听任何借口，甚至有些害怕溦溦的开口。

        姚贻溦坐在床边，轻柔的抚着发顶。“木木，我……大概要住在外面一段时间。你这一段儿，遇到事情可以找佐哥。”

        姚贻溦叹口气，出了门，然后一夜未归。

        木木没想到她就真的没回来，一连两天。

        小刘将车停在路边，看来眼木木。“要不上去一趟？”

        每天木木去工作和回来的路上，都会特意“路过”远航办公楼。

        小刘隐约间察觉两人的变化，可领导没来电，他也不敢主动提这茬。

        木木其实特别想见她。可是，如果见面即分手，他不想面对。

        第三天，邱玮发来一张图片。

        姚贻溦在酒吧和一群人把酒言欢。那是圈内有名的拉吧。

        第四天，是早就约好的直播。

        木木强颜欢笑，半附和弹幕半扯皮得聊了两个小时。

        第五天，他在录音时情绪一直不对，最后，只能改天再录，拖了剧组整体的进程。

        第六天，他一个人，把溦溦剩余的啤酒喝了干净。

        第七天，外公将他叫去了姚宅。

        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可姚老爷子还是看出了他的魂不守舍。

        双鬓斑白的老人躺在床上，虽在笑，可气色已不比之前。

        “夕丫头的倔性子不像她爸妈，随了我。要是她给你气受，不用惯着她。”

        木木嗯了一声，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再恩爱的夫妻也会吵架，何况你们还年轻。”姚老爷子接过苹果，招手让木木坐近些。

        “有什么事儿说开了就是，都藏着掖着，就成了心里的疙瘩。”姚晟从枕头底下掏出个棕色物件，交给他。“这是夕夕的户口本，你们如果要领证，就带着它。”

        户口本，领证？

        木木看着外公，更加说不出溦溦已经一周没回家的情况。

        “外公老啦，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外公还要帮我和夕夕喝呢。”

        姚晟笑笑，拍了拍孙女婿。

        第八天，木木决定去和姚贻溦说清楚。当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各大媒体涌现了新的话题。

        富家千金逼迫落魄教师直至道尽涂殚。

        有钱是王者。

        阶级封杀。

        ……

        木木一篇篇看过去，虽然没有出现明显的名字，可字字句句何止指名道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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