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皇后赫舍里自正殿而出，目光如炬，端的一幅母仪天下的姿态，扫视一番。随即，前面几位高位妃嫔带头，朝其做拜，后面跟着的低位妃嫔小主儿和命妇，尽皆拜了下去。

        三拜完毕，众人方才起身。赫舍里皇后微微点头，向来贺的嫔妃命妇道谢。

        姜梓萱听着上面赫舍里的讲话，起初还对那些洋洋洒洒的文言文颇感兴趣。但时间一长，便有如领导讲话一般的枯燥，没一会儿，她就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朝传来了钟声。这是为皇后庆生辰必有的项目。姜梓萱和上官怡对视一眼，露出了笑容。因为这钟声结束，除了皇后赫舍里要点名召见的人外，其他人就可以走了。

        钟声响了十几下，具体多少下，姜梓萱没数，但觉得应该是和皇后赫舍里岁数一样。这每过一年，就多敲一下，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几十年后听到连绵不断的钟声心里是啥想法。

        钟声结束，姜梓萱终于暗自松了口气。这又跪又站的，脚下踩着花盆底的脚早就抽筋了。

        赫舍里皇后手一挥，众人便都行了福礼，准备散去。上官怡跑了过来，一把挽住姜梓萱的胳膊，一起往姜梓萱的住处走。

        突然，几名侍卫自左边甬道而来，在坤宁宫门口列队。几名太监小跑过去，一左一右，将大门紧紧关闭。

        女人们一片哗然，纷纷看向赫舍里皇后。赫舍里皇后上前几步，大声道，“今日是本宫寿辰，皇上有旨，让大家在坤宁宫中稍等，一会儿要宴请大家！先给大家奉茶拿点心！”

        见是皇上旨意，众人虽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在院子里四处坐了，讨论起来。姜梓萱和上官怡找了个避风的旮旯，端着茶去坐了。

        姜梓萱虽不懂宫里规矩，却也感觉如此大节日，关门总是不对劲。上官怡跑去门缝那里瞧了瞧，回来道，“我看外面侍卫都杀气腾腾，带着刀。以往皇后生辰，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怕是要出什么事了。”

        姜梓萱道，“我看也是。不过，咱们规规矩矩的，一不树敌，二不争宠，左右什么大事也与咱们无关。”

        正说着，皇后赫舍里的掌事姑姑文澈又出来了，宣道，“请惠嫔，容嫔，宜嫔三位娘娘，到正殿。”

        恰巧三个嫔妃正在一起在亭子里坐着，便都一齐进去了。

        上官怡看着三人，啧啧的道，“看看人家，到底地位高，就是不一样。敢情是怕冷，先让三位娘娘进去了。”

        说罢，上官怡压低声音，用胳膊肘顶了顶姜梓萱，道，“我说你呀，好歹也算比较得宠的，怎么都几年了，还是贵人呀！”

        姜梓萱吃了口点心，摇摇头，“我可不想那么多，位子越高，事儿越多。还不如现在，舒舒服服的。”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上官怡叹气道，“你在宫里，可一定得想着出人头地。这里可没有什么与世无争，都在明争暗斗呢！记住我话，有什么人脉资源，一定要用！”

        “人脉？我有谁呀！”姜梓萱道。

        上官怡戳了下姜梓萱，“你是在宫里待傻了吗？你阿玛熬中堂，你得和他通通气儿！趁着他还在位子上，赶紧让他求求皇上，给你升到一宫主位去！”

        正说着，文澈又走了出来，道，“敏贵人，皇后娘娘有请！”

        姜梓萱和上官怡俩人都一齐站了起来，俩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今天气氛貌似不对，你小心点。”

        姜梓萱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妆容，便跟着文澈入了内。

        正殿内，皇后正坐在居中，左边坐了惠嫔和宜嫔，右边则坐了荣嫔。

        “给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请安。”姜梓萱朝皇后赫舍里行了礼，又依次给惠嫔和宜嫔荣嫔请了安。

        皇后赫舍里指了指荣嫔后面的一个位置，笑道，“敏妹妹坐吧。自从你入了宫，咱们还未好好的说过话。今天正好得了机会，好好聊聊。”

        荣嫔也跟着笑道，“快坐，快坐，我和皇后娘娘一样，一直想和你说说话儿。等宴会结束，你去我那儿！”

        惠嫔指了指座位，道，“去，坐坐坐，现在不坐，一会儿宴会开始了，累死你！”

        宜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护甲。姜梓萱仍旧朝她示意，才坐到了位置上。

        “文澈，把皇上新赏的云南普洱沏一杯，给敏贵人。”

        皇后下了令，随即文澈自外面进来，端着个茶盘，放到姜梓萱旁边的桌子上，又取了新杯子，为她沏了一杯。随即，一股茶的清香开始自杯中四溢。

        “敏贵人，这茶感觉如何？”皇后赫舍里问。

        姜梓萱见文澈还要服侍她吃点心，根本没注意皇后的问话。她摇摇头，小声说了句，“我自己来就好。”

        惠嫔端起茶来，大大的喝了一口，掏出帕子来，擦擦嘴，道，“这茶，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不仅不苦，还让人口齿留香。要是有人摇头说不好喝，那估计就是喝腻了。”

        容嫔一甩帕子，露出惊讶的神色，“惠嫔姐姐，可莫要胡说。这茶据刚才文澈说，来历罕见，怎么会有人就喝腻呢？不信，您可以问问皇后娘娘。”

        说罢，容嫔目光移到皇后赫舍里身上，惠嫔也跟着看过去。皇后赫舍里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文澈，道，“惠嫔说的不错，这茶并非普通的云南普洱，乃是长自云颠一带深山野林之中。”

        皇后看了眼姜梓萱，又接着说道，“因那里常年瘴气弥漫，所以即使知道这茶香美，却很少有人去哪那里采茶。就这些茶，还是云贵总督勒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派了上百人一路扫瘴，才采来。专贡皇家，进贡到宫里共计三斤。”

        容嫔一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很难采的茶叶啊！记得上次，我母亲进宫来看我，就说起了这种茶叶。是我舅舅在熬中堂家喝过的，当时喝完他就赞不绝口。”

        惠嫔皱起眉头，道，“这茶，刚才皇后娘娘不是说，只贡皇家吗？怎么会在鳌中堂家里喝到？”

        容嫔露出委屈的模样，拽着帕子道，“我，我真的没说谎，当时我舅舅还托我母亲捎了一小撮儿给我，就是这个味儿，刚才我就觉得口感熟悉，我现在一下子想起来了。”

        宜嫔这时，方才说道，“鳌中堂么，自然皇上能喝上的，他鳌中堂也能喝上。”

        姜梓萱见状，连忙起身，回道，“我阿玛多年来作为辅政大臣，皇上时常召见，皇上作为赏赐，赐给我阿玛，也是可能的。”

        皇后赫舍里微微摇头，“这茶，是今天早上才送进宫的，皇上还未来得及见到，怎么会有赏赐？”

        惠嫔冷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女。”

        姜梓萱看着眼前的几人，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皇后赫舍里召自己过来，分明是请君入瓮。

        天空中愁云滚滚，没一会儿就笼罩了整个紫禁城。黄风嗖嗖的挂起，打的窗户发出阴沉的啸声。

        “下雨了，咱们躲躲！”外面命妇们都骚动起来，争着往树下跑。皇后赫舍里召来文澈，吩咐道，“要下雨了，打开偏殿，让她们进去躲躲雨。”

        文澈应了一声，回道，“娘娘，刚才有两位命妇身体较弱，刚才跟奴婢说，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去。不知如何回应她们？”

        皇后赫舍里看了眼姜梓萱，道，“告诉她们，暂且忍耐，事儿马上就办好了。”

        文澈领命出去，容嫔接着话题问道，“宜姐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什么意思啊？”

        宜嫔道，“八成是看见敏贵人乘龙撵了吧？”

        赫舍里皇后右手一颤，茶杯摔在桌子上，不可思议的蹬着姜梓萱道，“敏贵人，可有此事？”

        姜梓萱回道，“皇后娘娘，有这事。而且臣妾也觉得这事不妥。但却是皇上派岳应公公来传旨，旨意让臣妾乘龙撵而来。惠嫔娘娘也看见也听见了。”

        还未等赫舍里问话，惠嫔便先站了起来，道，“臣妾什么也没听见，臣妾只是远远的看见敏贵人乘龙撵而已。”

        一旁的宜嫔淡淡的说道，“既然她们各执一词，那把岳应叫来问问便是喽。”

        赫舍里随即让文澈喊了岳应过来。岳应给几人分别行了礼，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叫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赫舍里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说了一遍，问道，“所以，是你传旨说，让敏贵人乘龙撵来我坤宁宫？”

        岳应看了一眼姜梓萱，道，“没有的事，奴才一直都在前边伺候皇上呢！再说，皇上也不会下，让贵人乘龙撵这样的旨意啊，这…太荒唐了也！”

        姜梓萱已经明确自己入了圈套，蹭的站了起来，走到岳应跟前，道，“好，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未到过钟粹宫，也没传过让我乘龙撵的旨意，那你就在这里对天发誓，否则，你便是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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