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坏人

封戈倒也不是真想将冰糖拿回来，他只是觉得胡白白在他面前太过矫揉造作。

        要是他手下那群士兵在他面前这个样子，早就被他操练个半死了。

        胡白白看了封戈半晌，就像在看负心汉：“你好狠的心。”

        封戈：“……”

        他刚要将手收回，胡白白就将冰糖放回他的手上，另一只手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

        封戈心想：果然男人就是该干脆一些。

        胡白白这麻利的动作比之前顺眼多了。

        药碗放下，露出胡白白水润润的眼角，看着似乎是被人欺负了，但其实是被苦的。

        胡白白抹了抹眼角，微微抬眼，瞧着封戈，道：“你满意了吧？”

        这诉控，就像是封戈欺负了他一样。

        封戈：“……倒也不必如此。”

        他接过药碗，眼见胡白白张嘴又要说话，怕他又说出什么胡话来，就将手里的冰糖塞进他嘴里，道：“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狠心。”

        胡白白的唇润润软软的，应该是刚喝过药的缘故。

        封戈面上镇定自若，不等胡白白做出反应，转身走了。

        即便对方只是一个男人，但是他刚才的动作也有些孟浪了，以后可不能再有这些逾越的动作。

        胡白白坐在原地，怔愣地看着封戈离开，他唇上还残留着特殊的触感，嘴里泛苦，苦中又带着一丝甜味，是那颗冰糖。

        胡白白顶了顶上颚，用灵巧的舌头将冰糖在嘴里滚了一圈，嘴里各个部位都染上甜味之后，他露出犬牙，将冰糖咬碎了。

        他的耳朵尖冒出一点红色。

        胡白白心想，这人类男性勾引人的把戏真是拙劣。

        要是他再对自己做出过分的举动，自己就把他的精气吸干，即便自己这么做了，也不会受到狐神大人的惩罚。

        毕竟怎么想都是这个人类男性的错。

        天色已经大亮。

        这几只小狐狸吃完了鸡肉，便从门口溜溜达达地走了。

        那些上门来的男男女女也离开了。

        剩下的三人收拾好屋子之后，纷纷被刘伯赶回去再睡一觉，都是身上有伤的人，而且今晨又被吵醒，刘伯担心他们没睡够。

        封戈的腰伤只有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但他还是听话地进了房间。

        胡白白瞧见，明白自己昨夜太过闹腾，让封戈睡不安稳，心里难得有点淡淡的心虚，不再闹他，便也回了自己暂时的住所。

        他的房间还是那么简陋，胡白白瞬间就没了躺下去的欲望。

        今早他刚受到那些狐狸的帮助，那些狐狸他大都不认识……胡白白脑子转了一圈，想到对封戈蹬鼻子上脸的那只小狐狸，小狐狸涉世未深，最好骗了，他今后大概得在这里居住很长一段时间，先跟他们打好关系是必须的。

        胡白白打开窗棂，悄悄地从窗户溜了出去。

        为防有人过来找他，他又在床上施了障眼法。

        胡白白离开不久，院子里传来关门的声音，刘伯出门了。

        之后，封戈带了把剑，也出门了。

        对于胡白白，封戈并不放心。

        先前那些男男女女来的时候，封戈问过了，他们也都说不认识胡白白。

        胡白白不是村里人，这里没人认识他。

        柳大夫和胡白白关门看个伤的功夫，就已经偏向他了，话里话外都是对胡白白的维护。

        就连刘伯，看着也很喜欢胡白白。

        胡白白身上似乎有什么魔力。

        最重要的是，胡白白许多话都是假的。

        他看着似乎很文弱，但却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他是个普通人，封戈是不信的。

        大概是军营带出来的习惯，对于这么一个陌生人，封戈想要查出他的底细，不然他不放心。

        小狐狸们在屋子里待了挺久，刚刚离开，胡白白顺着味道，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在大榕树底下找到他们。

        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人形。

        胡白白笑意盈盈：“今天早上干得不错啊，小狐狸崽子们。”

        几个孩子瞅着他，有人问道：“大哥哥，我听说你今天早上在耍我们，是这样吗？”

        他们狐狸是很护短的生物。

        因此在胡白白喊出“救命”之后，便有人应和他，匆匆赶了过来，生怕他遇上什么危险。

        结果到了地方，不仅看不出一点危险的样子，相反那人看着还挺珍稀胡白白的。

        胡白白脸上看不出半点尴尬，依旧带着笑容：“不是这样的，你们没看到我被那个男人禁锢在怀里吗？他限制我的自由，我想走都不能走。”

        几个孩子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狐疑地看着他：“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今天早上怎么还没离开？”

        胡白白笑眯眯地道：“鸡很好吃啊，是不是？而且……”

        他话尚未出口，便听有孩子喊：“来了，来了，那坏人又来了。”

        胡白白心想：什么坏人？

        顺着几个孩子的视线，胡白白先瞧见封戈的身影，他顿时忘记自己的忽悠，一顿慌乱。

        几个孩子还小，藏不住他的身影，胡白白绕到榕树后，又害怕封戈绕过来看见他，他往树上爬了一小段。

        眼见封戈越走越近，胡白白忽地原地变身成白狐，整只狐狸从树上摔了下来，发出轻微的“砰”。

        胡白白摔得有些头昏脑涨，他的心跳还没平缓，就听见封戈的脚步声在附近消失，是封戈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今天又见到这些孩子，封戈并不意外，这几个孩子似乎没有那么怕他了，不过还是有些拘谨，见他过来，不由得站成一拍。

        封戈朝认识的小孩打了个招呼：“胡湖，你们今天也在这里……”

        突然，封戈看见榕树下露出一截白色的、毛茸茸的尾巴。

        封戈眼神一凝，几步上前，便看见了这尾巴的全貌。

        是一只浑身雪白、毛发细软的白狐，身上还缠着纱布，封戈昨夜替它换药时缠的。

        正是白白。

        胡白白和他对视着，有些没由来的心虚。

        封戈蹲下身，伸手揉了揉胡白白立着的耳朵，手感十分舒服。

        耳朵灵巧地动了动，倒是没躲。

        封戈感叹了一句：“原来白白你们在村里的地位这么高啊。”

        一旁的小孩躲在封戈身后，偷偷地看他们的互动。

        封戈的手指顺着胡白白的耳朵往下移，轻柔地抚摸白狐的脸：“以前是我错了，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该想着将你关在屋子里，你应该得到全村人的喜爱。”

        胡白白眯起眼睛，尾巴晃悠悠地甩了两下，在心里暗自肯定封戈的话。

        对，就是这样。

        封戈挠了挠它的下巴：“不过我家随时为你敞开，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封戈松手，站了起来：“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了。”

        他叮嘱几个孩子不要欺负胡白白，得到他们的保证，又朝胡白白告别，才离开。

        等人走后。

        几个孩子没了刚才的拘谨，纷纷围着胡白白，七嘴八舌地问他问题。

        “原来你叫白白啊？是那坏人给你取的名字吗？”

        胡白白还沉浸在刚才被抚摸的余韵里，悠悠地回答他们：“是啊，我叫白白，不过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你很害怕那个坏人吗？”

        胡白白瞪大眼睛，对自己被质疑感到不爽：“怎么可能？我会怕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哦。”小孩应了一声，“我们倒是一直很害怕他，刚才他来了，你就变成原形了，我还以为你害怕他。”

        胡白白否认：“我不怕他。”

        “那你是喜欢他吗？”

        “哈？”胡白白对这问题感到不可置信，“我喜欢他？怎么可能？”

        小孩：“刚才他摸你毛的时候，你都发出呼噜声了。我爹娘都告诉我了，说那样是……是表达喜欢的意思。”

        胡白白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是他喜欢我，我才允许他摸我的。”

        胡白白下意识不想让这个问题继续下去，变成人形，将离自己最近的孩子往自己怀里一捞，半强迫地逼着他变成原型，在小狐狸身上揉了一通，使得小狐狸发出呼噜声，才逼问他：“舒不舒服？”

        “舒服！”

        胡白白盯着小狐狸的眼睛：“那你喜欢我吗？”

        小狐狸变回人形，脸上通红，半晌点头：“喜欢。”

        胡白白：“……”

        其他小孩见状，也想试试看被撸的滋味，变成了小狐狸的样子，胡白白只得一只只摸了过去。

        为了防止这些小狐狸再问出什么惊人的问题，他主动问道：“你们怎么叫他坏人？很不礼貌的。”

        孩子们此时已经和他熟悉了起来，纷纷回答他的问题。

        “他欺负你！”

        “他看起来好凶！”

        “他……他第一天上山就带回了一只狐狸，狐狸还受了伤，可能是他打伤的。”

        说这话的孩子和胡白白对视了片刻，眨了眨眼睛。

        胡白白：“我的伤不是他打的。”

        下一个小孩道：“他……他第二天上山带下来一个哥哥，那哥哥昏迷不醒，他还将那哥哥放在地上，他、他……”

        这孩子也和胡白白对视片刻，想说的话没能说完。

        “今天还不知道他会带下来什么东西。”

        有人下了结论：“总之，总之他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胡白白顺着他们的话题，不由得思索，封戈山上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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