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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疑心甚重


十五日说过就过,解依山中间出去打了几次酒,傅东风变着花样吃了几条鱼后,黑夜白昼颠倒休息。

        曲濯无聊得和楼夙玩到一块,果然他还是很在意解依山说的福气。

        “你师父说我没有仙骨,那怎么样才能有仙骨呢?”

        楼夙拿鱼篓的手沥干水,道:“赵老先生说过,仙骨是先天而生的,生下来没有,就是真的没有了。”

        “那有没有办法能使没有仙骨的人也长出仙骨呢?”

        “不清楚,应该没有吧。”

        曲濯低眉耷眼很失望,一会儿后振作精神,知道两个大人不会理他们,想和楼夙一起去玩。

        风陵渡镇今日香烛纸钱味道分外刺鼻,楼夙闻着直皱眉。

        曲濯看他实在难受,正要拽他回去。

        却见他皱眉看向一处无声的灯火,鼻尖隐隐有香气,他呢喃道:“不会真的是……”

        不会真的是什么?曲濯不解,正要问,却见鬼影绰绰登时吓得拽着人赶紧走。。

        白日都是这样短暂的,天色尽黑之后,不等夜半三更,锣鼓声在空荡荡的街巷敲起来,本来亮着烛火的人家,立即熄灭了。

        天上的星子遮在阴云雾气里,沉闷无趣又黑暗的夜。

        傅东风和解依山守在门口,好歹楼夙也是学过些仙法的人,就由他守着保护曲濯。

        等锣鼓声渐近的时候,解依山神情凝重道:“曲濯那小子说的事真的,上一次没能抓走的人,下一次还会来抓。”

        傅东风:“所以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什么要抓小孩子?”

        解依山:“这也是曲濯告诉你的?”

        锣鼓声临近这方小院的时候,平地卷起狂风,吹起地上沙石。

        不见抬棺和尸傀,只有扎纸人敲响锣鼓,捧着自己的头,咯嘣掰下来,脸蛋上胭脂点的红晕扯起唇角娇俏一笑。

        雪白的头颅像白灯笼一样飞在解依山和傅东风之间,隐隐听到娇媚的笑声。

        倘若不是太过惊悚,一定很合解依山的心意。

        纸人头身分离后,变成了普通的纸,被狂风撕扯破烂,头却依然在扰乱解依山和傅东风。

        记挂着屋内的两个小孩子,傅东风道:“师父,时间差不多了。”

        时间是差不多了,要做什么事都能做完了。

        打发了飘着的纸人头,依然不见尸傀抬棺,纸人头化为飞灰,锣鼓声远去。

        傅东风立即折返屋内,曲濯倒在地上,额头汩汩地向外渗出血,一滩浅浅的血泊凝固成红褐色,像水中的铁锈。

        他没有看着人血尽而亡的癖好,止血敷上药后,静等曲濯醒来。

        “啊——楼夙!”曲濯手脚并用惊呼楼夙的名字,汗涔涔颤抖着双手抓住傅东风的手,瞪大了眼睛满是恐惧道:“楼夙,他被人抓走了!”

        傅东风攥紧了他的手,安抚道:“静心凝神,你看到了什么?楼夙是被谁抓走的?”

        “傀儡师啊,来抓我的傀儡师!楼夙,一定是被他给抓走了!”曲濯慌乱到口齿不清说:“你们会救他的吧,你们一定要救他回来!”

        傅东风并不着急,反而定神问道:“不是说上一次没抓到的人,这次不会换人吗?怎么你二人同处一室之内,放过了你,却抓走了我家小师弟?”

        曲濯一愣,知道他这是在怀疑他的意思,低头攥紧了拳头,说:“我知道傀儡师抓小孩子干什么。”

        解依山悠悠转过来,“还知道什么,全说出来为好。”

        “我在风陵渡有孩子丢失之后才到这里,之前说那些被抓走的孩子,偶尔有回来的,但是只剩了一具行尸走肉,最后还是会走。”曲濯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恐惧和颤音。

        “那些小孩子,无一例外的,都是四邻夸赞很聪明,长相很俊俏。”曲濯悲愤又凄厉的声音说:“行尸走肉身上有些痕迹,我偷偷看到过……他们不让我说,但那个傀儡师一定是个又老又丑的死变态!”

        “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小师弟因为长相比你好看,他们放弃了你,改换目标吗?”

        曲濯艰涩地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有时候无妄之灾就是这样奇怪的理由。

        “你仔细说,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锣鼓声没有靠近的时候,屋后的窗棂被风刮得咣当作响,楼夙去查看,我跟在他身后,窗户从外破开,发着恶臭的傀儡被楼夙的剑刺中,我刚要出声喊,另一只从身后打晕了他,之后脑间钝疼,就是这样了。”

        傅东风听完后松开曲濯的手,神情冷峻道:“师父,你看着他。”

        解依山轻佻一笑,“你一个人行不行?”

        “我偶尔也会靠谱一次的。”傅东风指尖捏了一张传音符,严正道:“不管怎么说,楼夙是我带下山的。”

        曲濯把一切尽收眼底,只听那厢传来楼夙的声音,他不懂太多仙家手段,但已然猜到,今晚的一切都在这两个人的意料之中。

        “你们怀疑我就算了,楼夙是你的师弟。”

        傅东风没有解释,认真听着传音符里留下的声音。

        “大师兄,我没事。虽然被蒙住了双眼,手脚都锁住了,最初晕过去一会儿,不过没受伤。”

        “现在在哪里虽然不大清楚,但一定不是棺材里。”

        “我醒来的时候听到农舍的鸡鸣,应该是在一顶轿子里,左右的锣鼓声里夹杂了吆喝的歌声,我听不清,但是风掀起轿帘的时候,光芒刺到了眼睛。昨日星辰繁天,并无云气,所以应该是东方,朝阳初升,而且这里有油菜花的香气。”

        傅东风飞奔出小院,向东方而去。

        困在床上苍白又难掩惊愕的曲濯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转而看向解依山,“他一开始就在楼夙身上放了这种东西,是要他做诱饵吗?”

        “不是诱饵,是一张清白符。不止是楼夙身上,你身上也有。”解依山似笑非笑地说,“小娃娃,明白了吗?”

        曲濯微笑,“什么意思呢?”

        “你不了解我大徒弟,他虽然善良,却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解依山道:“风陵渡这个地方是楼夙的故土,所以傅东风不相信楼夙是顺理成章的事。好巧不巧,你的出现让他犹豫不决,反而是你更可疑。”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啊你……曲濯,你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你到底是谁?”

        “有个认识我的人说,我的长相随了我母亲。”曲濯笑着这样说。

        解依山挑眉,等他接着说,却怎么也套不出来话,他修无情道,自然也不会在乎一个别有用心的小孩跟他耍心眼,随他去了。

        另一边,傅东风大约算了一下他和楼夙的距离,顾不得许多,忙运转风尘小记的阵法。

        他很饿还很累,边运转阵法边在心里狂怒,武侠故事里的水上漂还是踏月留香都是怎么做到的?

        自行车、汽车速度快啊,全特么的是费力运动!

        修仙修的还不能反物理,这可怎么了得,啊,如此说来,灵气可比石油汽油厉害多了!

        傅东风觉得自己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太清醒,分外可惜他那块让人挖了的脊骨!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傅东风可没有看不起所学之术的意思,他的风尘小记为符阵之道,除了耗费些体力外,没有别的毛病。

        他终于到了楼夙在的地方,一顶锦蓝的小轿停在一片油菜花地前,不知道出没出风陵渡,没有恼人的香烛死气,平白多出恬淡宁静。

        轿内的人说,“大师兄你来了。”

        傅东风脱力的喘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却没有第一时间帮楼夙解开绳索,瘫坐在地叹气说道:“对不起。”

        太巧合了不是吗?风陵渡是小师弟的故乡,这里数年前就有鬼夜行,还是太和山辖地,怎么会有人告到乐游山?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漏着阴谋的味道。

        傅东风知道小师弟不会做坏事,但不是看起来善良的事就一定是好事,人生于世很多不得已是辨不清善恶的。

        楼夙说:“没关系,只是怀疑,我也有过。”

        他的絮语落在风中,“你和师父说要带我回去乐游山的时候,我怀疑过你们是不是哪里来的妖魅鬼怪,要把我骗回老窝,生吞活剥。”

        因为没有收到过来自别人不求回报的善意,下意识用怀疑的目光看世界。

        “我那时候很害怕,现在很庆幸那时候没有逃跑。”楼夙说,“我知道大师兄不是猜忌深重的人,到达风陵渡后,你和在山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周哀帝对仙门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呢?

        憎恶、愤怒、仇恨,恐怕不止是针对毁掉他的太和山。

        背弃抛弃他的子民,逼迫他担起复国重担的忠臣,所有不求回报的善与毫无由来的恶都是一种逼迫,所以他戒备,生怕自己陷入其中。

        如果只是乐游山的傅东风,这一切都不会有。

        “大师兄,乐游山是你心灵的归处,所以你每次下山的时候都抱有十二分的戒备,这次和你一起来的人,就算不是我,你也一样会心存猜忌。”

        傅东风叹了一声,重复说了句,“对不起。”

        楼夙不解其意。

        “对不起,虽然知道楼小夙是个了不起的小朋友,但我好像真的一直把你当小孩子。”

        傅东风手背搁到眼上,羞愧难当,然后问道:“楼小夙,你知道绑走你的人是什么人了吗?”

        “知道,但我不知道绑走曲濯的人是谁。”

        言外之意,可能有两批人。

        楼夙在轿内无语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师兄,能先给我解开吗?”

        隔着一道轿帘,傅东风回看,楼夙弓着身子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眼睛也蒙起来,蹦蹦跳跳到傅东风身前,背对着让他解绳子。

        “虽然风里吹散了,但还是有香露的味道,沈原先生身上的那种。”楼夙嗅了嗅风中,现在只剩了油菜花的味道。

        “和曲濯出门的时候,隐约间好像看到了沈原先生,我怀疑风陵渡有他掺和。”

        傅东风道:“你刚被打晕的时候有没有闻到抓你的尸傀身上的味道?”

        楼夙一滞,摇了摇头,皱眉道:“一瞬间的事,我没有注意到那些。”

        “大师兄是说,两批人先后出现了?”

        “你昏迷的时间里,曲濯也在昏迷,你醒来知道左右两侧都是沈原的人,却不能保证沈原不是从别人手里把你夺过来的。”

        楼夙郁闷,“所以你是很相信沈原先生咯!”

        “我更相信你。你说是沈原就一定是沈原,但沈原和曲濯之间……”傅东风轻摇头,皱眉道:“我更相信沈原。曲濯说,绑人的人只绑漂亮伶俐的小孩子,糟践、欺辱、折磨,我不觉得沈原是这样的人。”

        “暴露他身份的香露是他夫人做的,一个死人有一个灵魂同样在木偶里的夫人,我想不出他会有虐杀小孩的理由。”

        “再者,如果我是一个不敢见光的恶人,绝不会让自己身上出现这么明显的纰漏,更别说是气味,尤其是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小孩后,一定会把自己收拾得和漂浮不定的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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