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何为忠心

　　另一边，寒尽本来打算先去院子后面的厨房做点吃的再拿给顾祈佑的。

　　谁曾想当她到那里的时候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贺启和一个低垂着头的魔女在说话，因为她是低着头的所以寒尽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

　　看那场景，寒尽以为贺启只是在交待那个魔女什么事情。她正欲上前同贺启打声招呼的时候，就听见了两人压低着的谈话声：

　　“你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目前而言有点棘手，所以只能先将希望寄托在你这边上。”

　　听到这话登时间，寒尽的步伐就停住而后身子一转靠在大树后竖耳听着。

　　寒尽背对着两人所以并不能看清楚那边说话魔女的长相，但却隐隐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而就在她回忆说话声来自于谁的时候，贺启和那名女子的对话还在继续。

　　“冰湖那边守卫严明加上还设有结界在那，所以我们想进去将蛊酒的另一半分身解救出来还是有些困难的。要不还是等你这边先解决了顾祈佑再说？”女子的声音虽然轻缓，但听着却带着点森森的冷意。

　　“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冰湖地处偏僻，那边的守卫平日里只想着守护那个地方无暇去听别人说外界的消息。所以莫姝与以下犯上的事情他们不一定马上就知道了，你让莫姝与去引来那边的守卫而后换上我们的，如果不行的话再强攻。至于你可能就要辛苦一点去寻一样东西了。”说到这里贺启便顿了一顿。

　　“说吧，你想要我去拿什么？”

　　“去苍龙山取龙石去引爆冰湖那边的结界，届时主人自然便能脱困。”

　　“龙石？”女子的声音带上了点疑惑。

　　“是，苍龙山上一向是齐苍龙群居的地方。虽因体质原因无法修炼成人的魔兽，但它们身上却依旧还是有着醇厚的法力。强攻不一点能讨到什么好处，所以你只能智取。”

　　“那你说的龙石跟这齐苍龙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告诉我是它孵的蛋，那我可就没辙了。”

　　魔兽向来对自己的后代有着深厚的保护欲，在小魔兽破壳长大以前，一旦有人妄图窃取它的子嗣就会引来魔兽的暴怒从而在那一瞬间提升自身法力到达极致。

　　到那时想窃取它们子嗣的人再想逃脱那基本就没有多大的可能了。

　　也就是因为想到这个，所以与贺启说话的那名女子才会有这个想法。

　　“自然不是，齐苍龙体态庞大，足若巨石，而它们的利爪长而勾，同时于利爪的最顶端便生着鹅蛋大小的圆形石状不明物，其名就是我所说的龙石。

　　虽体积不大但却藏着巨大的威力，只要取其三颗龙石再施法将其引爆便足够打破冰湖的结界。”贺启面色平静声音沉沉，少了平日里内敛沉默的随侍样倒是多了点缜密谋划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闻言，女子才轻声应道。依旧微低着头就准备离开，结果就听见了身后贺启幽幽说了句：

　　“仇月，万事小心。”

　　仇月？！

　　听到这个名字，寒尽心底里对她声音熟悉的原因就自然浮现了出来。她躲在大树后面没有轻易行动，心跳声砰砰跳得飞快，她想，等贺启他们离去之后就该去找枫降他们好好谈谈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贺启他们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等寒尽再听不到其他的动静之后才从树后缓步走了出来。

　　她看着两人原本站定着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目光沉沉脸上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寒尽并没有在原地逗留多久，沉吟片刻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结果却没想到转身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本该离开的贺启直直站在了她的身后，两人距离很近，而他面上也没有丝毫被发现的慌张。

　　心下一滞，接着寒尽扬手就幻出武器准备动手，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贺启唇角勾了勾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接着，在寒尽准备发出攻势的时候身后就有人先她一步施法打在了寒尽的肩头。一阵风声吹过，在这人烟稀少的角落里寒尽便直接倒落在了地上，而贺启与她身后的仇月对视一眼之后便默契上前将寒尽扶起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另一边，枫降他们也帮着顾祈佑重新驱灵等稳定好状态之后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向初按照枫降的吩咐拿了点顾祈佑房间里的安神香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研究。

　　起初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大的问题，但等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了一整天以后林向初才发现枫降之前的顾虑是正确的，因为得到的结果确实让她大惊失色。

　　慌乱间，她就已经直接起身去前往枫降那边找他，为的就是阻止他们再次给顾祈佑施展驱灵术。

　　“殿下！”林向初找到枫降的时候他也刚准备出去找顾祈佑，见此林向初也顾不上什么讲究便快步走到了枫降身旁拉住了他的衣服，眉间蹙起一副万分火急的样子。

　　“怎么了？是那安神香有发现了？”枫降在林向初拉住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停住了步子，侧头看向她时就已经猜到了七八成。

　　“对，安神香有问题。我们必须马上给顾祈佑停止驱灵，因为蛊酒他们正在反其道而行。”林向初缓了一口气后才接着跟他解释：

　　“顾祈佑房间里的那些根本不是安神香，而是另外一种用来固灵的东西，在我们帮助顾祈佑驱灵的同时点上这样东西就会一点一点产生相反的效果。

　　而两股不同的力量就会在顾祈佑的体内升腾捣乱，所以顾祈佑后来才会频繁出现晕倒的情况。而等当固灵在他体内运转但一定地步之时，它就会彻底吞噬掉驱灵所带来的作用从而反弹，彻底将蛊酒给催动出来。等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闻言，两人也没有过多逗留就准备往顾祈佑住的地方去。结果还没等出去就先遇上了急色匆匆的顾绯霜。

　　“枫降，寒尽不见了。照顾她的人说昨日她出去找祈佑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担心出事了。”

　　寒尽一向知晓分寸，再加上顾祈佑那边不适合过多逗留所以一般情况下寒尽看完他就会直接回去了，像这种一日未归的事情倒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所以顾绯霜才会有些担心。

　　“去了顾祈佑那边？”枫降停住了步子，重复了一遍顾绯霜的话后沉默片刻，接着眉间也跟着蹙了起来。

　　“对，怎么了。还有你们这是准备去哪急匆匆的？”顾绯霜点了点头，接着看到枫降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下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感。

　　“林向初发现顾祈佑房里的安神香确实有问题，所以我们正准备过去看看。你也一起走吧，这个贺启我们倒是真的得好好跟他谈一谈了。”枫降沉声应道也没有对顾绯霜过多隐瞒。

　　闻言，顾绯霜的心便沉了下来。要是枫降所言非虚的话那寒尽失踪估计也和贺启有点关系。

　　想至此也由不得她再继续多想下去跟着枫降他们就直接往顾祈佑住的地方去。

　　然而等他们去到那里的时候，屋内的狼藉和空无一人的场景便告诉了他们枫降一行人到底是晚来了一步。

　　“下令下去，四处搜索贺启和顾祈佑的行踪。全部翻一遍都要给我找到他们。”见此，枫降周身的气压就变得低了许多。等将命令下达下去后才侧头看向顾绯霜她们：

　　“绯霜，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得去冰湖那边。不能让顾祈佑和那一个重新融合。”

　　顾绯霜点头：“好。”

　　“那我呢？跟你们一起去吗？”听着两人的对话林向初紧接着开口，其实她觉得因为自己不是主攻法力的人，枫降他们此行势必是要打起来的，她跟过去用处不大先不说，就怕到时候反成了累赘，所以还倒不如留守在这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林向初这么想着的时候好在枫降也正有此举，启唇便接着说道：

　　“你不用，你就留下来。父亲那边我会让他暂留在这里坐镇。到时候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你也好帮忙。”

　　枫降这回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千俞他们再跟过去，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让他耗了不少修为。而现如今他自己也能独当一面也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再摊浑水。

　　“好。”枫降的决定对林向初而言莫过于是最好的，所以在他开口之后很快就同意了下来。

　　等该交待的事情都交代了，枫降也没有再多言什么。等顾绯霜收拾完重新回来之后两人便没再多耽误时间直接动身前往冰湖那边。

　　与此同时，被带到了其他地方的顾祈佑也才缓缓转醒。睁眼便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贺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带着恭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主人。”

　　“呵。”一声讽笑声从他喉中溢出，他看着贺启心里想着如果不是知晓了面前之人本来的面目，他可能还真的会对他的忠心信以为真。

　　回忆—

　　“主人，该喝药了。”贺启推门走进来的时候顾祈佑正好刚把体内的躁动感给压制了下来。

　　顾祈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想起了枫降先前说过的话，他抬眼看向贺启时眼底带着审视：

　　“贺启，你跟了我多久。”

　　“有十余年之久了，当年要不是有您施以援手的话我恐怕早就客死异乡了。”贺启将空碗接过收了起来，声音平平但脸上表情却带着认真。

　　“那蛊酒呢？”顾祈佑幽幽开口，抬眸看向了贺启也不知道是在试探还是怎么的。

　　顾祈佑看着贺启，想起了他们初见时和这些年来两人间相处的场景，贺启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总是是会在背地里偷偷帮他做了许多事情。所以很多时候顾祈佑都在想，他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为的是不是只是当年的那份恩情。

　　当时贺启说的最后一句话，顾祈佑到现在也记得十分清楚，他说：

　　“无以为报，所以我只盼以后能尽我所能帮您一切。”

　　当时，贺启眼底纯粹的坚持。顾祈佑即使现在想起都还是觉得他太过“固执”。

　　所以说到底在顾祈佑的心里比起质疑他还是更宁愿相信面前站着的人并没有那么坏，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贺启拿药过来的时候毫不设防的就喝了下去。

　　顾祈佑话音落地的同时，贺启想要过来扶他的动作就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然而即使这个反常的反应很快就消失了，但却还是被顾祈佑发现了。

　　见此，顾祈佑心下便沉了沉。目光直视着贺启，声音压低听着有些压抑：

　　“问你话呢。”

　　贺启：“…”

　　贺启瞬时间的沉默便让顾祈佑知晓了他的答案，掌心握拳，平日里总噙着抹笑意的脸此刻黑了不少：

　　“说话！”

　　顾祈佑本来以为贺启不会那么容易告诉自己所有事情。但是没曾想，在他第二次询问的时候贺启却开口了，他对上了顾祈佑的视线继而扯了扯嘴角：

　　“我跟了他几千年。您说呢…”

　　说话间，他也不怕顾祈佑动手。双手抱臂在胸便来回缓缓走了一圈，声音缓缓，比起感慨往事贺启的反应在顾祈佑看来倒更像是毫无感情地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自小就跟在蛊酒的身边做事，而教导我的那些人教会我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忠诚，忠诚于我的主人，忠诚于蛊酒。久而久之，这些话刻进了我的脑海里，让我成了无论对错，只要听从吩咐的忠仆。”

　　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着顾祈佑终于因药效上来后陷入到痛苦一直到了昏迷过去。

　　而这一过程他就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顾祈佑的反应，脸上表情说不上是喜是怒。

　　他停住了步子，接着才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接着他就将顾祈佑扶了起来，动作小心神色平静，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垂眸看了眼顾祈佑，接着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顾祈佑，你怪不得我。”

　　怪就怪在我最初遇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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