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赌(两章合一)

　　顾绯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林向初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睁开眼，房间里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坐在旁边的林向初。

　　一见到顾绯霜醒了后，林向初支着的下巴就侧了侧，视线紧接着投向了她：

　　“醒啦。”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看到林向初的瞬间，顾绯霜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晕倒肯定是和她有关，而且大半可能还是林向初动的手。

　　想起了晕倒前见到的场景，顾绯霜的语气就变得不是很好：

　　“枫降呢，你们把顾祈佑转移了吧？”顾绯霜想着枫降先前就藏着不让自己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在被撞破之后肯定会做出相应的措施。

　　果然，下一秒林向初就咧着一张笑脸，白净的小脸看着人畜无害：

　　“哎呀，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啊顾绯霜。”

　　说完，林向初就放下了支着下巴的手继而环在胸前，知道顾绯霜想知道什么却又有意的让她的希望落空：

　　“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吧，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就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顾绯霜继而缓步往外走去，任由顾绯霜在身后怎么喊她也毫无反应。

　　“林向初，林向初…”身上的麻痹感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顾绯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并设下结界而毫无还手的余地。

　　从那天开始，顾绯霜就彻底进入了“禁闭”阶段，枫降可能有事先跟下面的人说好并下达命令，所以除了林向初偶尔会过来看自己顺便巩固下结界以外基本就没有旁人敢靠近这边。而在这阶段枫降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下更是没有露过一面。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绯霜收不到任何消息。心情也越发变得有些烦躁。

　　扣扣—

　　这天，顾绯霜正在房间里研究该怎么破解林向初的结界时，门外就传来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而后莫姝与就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顾绯霜的结界范围外看着她歪头笑得得意：

　　“哟。”

　　“你来干什么？”顾绯霜可一直都坚信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说法，所以对于莫姝与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她可不会认为只是过来单纯看笑话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回我可是过来当好人的。”莫姝与坐到了桌前，十指纤纤交叉按压着，抬眸看向顾绯霜，突然好奇等会她是否还能摆出这副淡定不屑的模样：

　　“关于顾祈佑的，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枫降给关起来吗？”

　　“你知道？”闻言，顾绯霜秀眉蹙起，面上有些半信半疑。

　　“当然。”莫姝与耸了耸肩，弯弯笑眼中竟带着隐隐的兴奋。

　　“顾祈佑吧，我本来觉得他能当上新任妖帝确实运气好得很，实力吧，也算担得上这个责任。然而没想到…”莫姝与有意拉长自己的音速，就像是故意要给顾绯霜不痛快一样心眼十足。

　　“莫姝与，你这样有意思吗？”顾绯霜的声音沉了下来，抬眸看她有点隐隐的不耐。

　　“诶，你这么着急干嘛啦。行行行，我都说给你听。”莫姝与轻笑了声，接着才缓缓开口：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蛊酒不知何时借用了红绳铃铛与顾祈佑缔结了联系，所以现在顾祈佑的那身躯壳成了蛊酒的寄居地，目前算得上是共生死的关系。蛊酒用着他的身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勾当杀了多少人，枫降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将他给抓起来，最后如果不能将两人分开，我估计枫降也是会选择牺牲掉顾祈佑来保全各界的权益。啧啧啧，现在想想，顾祈佑自己应该也觉得挺憋屈的吧。”

　　此时顾绯霜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强压着心底的压抑沉声说道：

　　“莫姝与，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出于各种原因顾绯霜其实更宁愿相信莫姝与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毕竟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顾绯霜的心底也只会徒生一股无力感，并且暗自揣测枫降是否真的会做得那么绝。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话我就说到这里，你爱信不信。我今天过来为的目的不过就是要看到你现在这个反应。

　　现在看到了，我心里也舒坦了不少。”莫姝与显然对顾绯霜这个反应十分满意，看着她这副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的样子，莫姝与是怎么看都觉得解气。

　　语毕，她也就没准备在这里多留。哼着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曲调就起身直接往外走去，在帮她关上房门之前，莫姝与最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挑衅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此时难得的清闲啦。告辞。”

　　啪—

　　房门被关上的时候，顾绯霜心底憋着的一股气最终还是发泄了出来。凝聚着的法力想要试图强攻出去，谁曾想那股法力最后就像是打进了棉花一般被吸纳进去，最后归于平静…

　　顾祈佑和蛊酒共生共死了。

　　顾祈佑的手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还不自知。

　　枫降估计会选择牺牲他来保全各界的权益。

　　…

　　莫姝与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在顾绯霜的脑海中重复浮现出来，顾绯霜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了地上，就像没有知觉一样一直等到拳上沾上了血迹也没有停下。油然而生的无力感和负面情绪不停折磨着她心底的那根弦，声音低低，就像是在自欺欺人一般轻喃出声：

　　“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晚间十分，顾绯霜的房门被人从外再次推了开来。房里除了打进来的月光外就再没了别的光亮。顾绯霜蜷缩在自己的床上，软被蒙头盖住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枫降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人，抬手一挥将林向初的结界打开并点燃了房间里的烛火。他缓步走过去，最后站定在了顾绯霜的床前。

　　视线直直停在了那团被子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他知道顾绯霜没有睡着，启唇开口，清亮的嗓音听着有些低沉：

　　“绯霜…”

　　顾绯霜：“…”顾绯霜没有应他，但埋在被中的双眼却早在他进来之时就已经睁了开来。

　　顾绯霜沉默着没有开口，而枫降在喊了一声后也没了动静。瞬时间房间里就又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而这种情况又持续了一会，顾绯霜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一声低叹，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身侧的被子被人抓住一角继而缓缓拉开。

　　也就在那一瞬间，顾绯霜的视线微一抬便对上了枫降的。她静静看了枫降一眼，接着就翻了个身头朝里面，明显是没了先前那么想质问他的心思，整个人蔓延着低沉，一看便知道有些不对劲了。

　　枫降本来以为这次回来顾绯霜会抓着自己的领子扬声质问，然而当他进来之后，除了沉默就是顾绯霜传递给自己的疏离信号。一时之间，他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就像是吃了一个过期的柿子酸涩不已。

　　然而这样的情绪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后来攀升的不满而直接取代，因为他看见了在被子下顾绯霜那沾着点点血迹的指节。脸上表情瞬间就变得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什么，枫降最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相反的，很快顾绯霜就听见了身后步伐渐远甚至是关门的声音。

　　房门关上之后，里面又重新只剩下了顾绯霜一个人。顾绯霜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只知道当枫降一句话也没说就倒头离开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顾绯霜就只感觉到骤然攀升的冷意，勾唇笑着却尽显讽刺。重新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得紧紧的，继而闭上了双眸。

　　吱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绯霜就又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这回的步伐较刚刚的快了不少，顾绯霜正心下暗嘲着自己今晚怕是不能睡个好觉的同时就感觉露在外面的手腕一紧，接着就被人给直接拉了起来。

　　顾绯霜睁眼，就看到了枫降抿着张嘴坐到了床边，而他的手里头正拿着瓶药膏和纱布。

　　枫降拉过了顾绯霜受伤的手，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给她处理着血迹凝固的伤口。

　　嘶—

　　突然的刺痛让顾绯霜眉头皱了一下，被拉着的手微不可见的往回抽了一下。

　　见此，枫降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就继续手里头的动作，但力道明显放轻了不少。

　　枫降微低着头处理顾绯霜的伤口，而顾绯霜也在这个时候才将视线投向了他的脸上，枫降脸上的神情专注而又认真，看到这里，顾绯霜不知为何就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唇瓣张了又张，等过了一会才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枫降，如果真的没办法将顾祈佑和蛊酒分开的话，你会杀了他吗？”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闻言，枫降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而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会吗？枫降。”顾绯霜目光灼灼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说会，你要怎么办？”过了一会，即使枫降也是想着尽全力保住顾祈佑，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含糊其辞反问一句。声音沉沉，看向顾绯霜时眼底是她看不透的情绪。

　　“你知道我会怎样的。”顾绯霜笑了，视线对上了枫降的却已经不是平日里的那种感觉。

　　顾绯霜知道枫降懂她。所以才会在自己毫无底牌下，拿出这种事情来赌一把。

　　说顾绯霜自私也好，不顾全大局也好。在她这里从来就没有对除枫降和亲人之外的人存在特别强烈的奉献感。

　　在她眼里，即使蛊酒的存在正影响着各界的安宁，但也绝对不应该靠着牺牲顾祈佑来保全众生，这对先前毫无所知的顾祈佑而言太过不公平了。

　　所以就算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顾绯霜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哪怕是从没有办法一直到创造出办法，压制住蛊酒也好，将两人抽离出来也罢，反正就算花一辈子的时间她也不可能让顾祈佑踏上死路。

　　顾祈佑于她而言，真的就是这个世上除了寒尽以外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如若最后顾祈佑死了，就算是枫降，顾绯霜也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跟他继续走下去了。

　　桥归桥，路归路，从此毫无关系。

　　这便是顾绯霜的意思。

　　枫降一早就清楚顾绯霜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有的所有反应，其中也包括了她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没想到真听见她这么说后，自己在意料之内的同时也还是多少生出了点怨念：

　　“顾绯霜，你可比我狠心得多。”明明两人之间已经确定了关系，然而这种话顾绯霜却依旧还是能毫无负担的脱口而出。

　　顾绯霜看不得枫降这个样子，但她也不后悔说出这些话。所以纠结之中手已经不自觉抓着被子的一角，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所以啊，你会怎样？”

　　枫降：“…”

　　枫降沉默着，顾绯霜也不急着要答案就静静地看着他。等过了一会后，顾绯霜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松了下来。

　　因为她赌赢了。

　　即使枫降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好，但最后还是沉声出口：

　　“我不会的。”

　　枫降的一声保证，足够让顾绯霜放下此时所有的戒备并毫无疑问的选择信任他…

　　这回，顾绯霜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深，是真正发自内心笑了。她拉住了枫降的衣角，接着身子往前一倾就直接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侧头靠在枫降的胸膛前，听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逐渐安定下来。

　　她的手紧拽着枫降的衣服，声音低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枫降，带我去见顾祈佑吧。一起想办法，别再把我丢下了，这种做法比告诉我真相更加残忍，同时也无法接受。”

　　枫降：“…”

　　枫降犹豫了一下，感觉到顾绯霜紧拽着自己衣服的力道就知道了她的坚持。所以到最后，所有的打算也敌不过顾绯霜这么一个意外：

　　“好，我带你去。”

　　－－－－－－题外话－－－－－－

　　哈哈哈别说顾绯霜偏心顾祈佑，这种情况如果换成是枫降，顾绯霜也会是这种选择。性格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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