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怀表？樊静九心里感叹这无渊的行事大胆随意，不光敢于尝试禁术，还敢用旧物炼制的容器来收禁妖魔，采取怀表这种类似西洋货的东西来炼制更是离经叛道。也不知道是师出何门，居然这么不拘泥于旧规，采取这么多的野路子。

        不过，樊静九心想，现在不同往日，连人都生活在了海洋，几乎与陆上切割了联系，采取这样的方式，恐怕很多时候也是迫不得已。至少，从这点可看出，对于无渊来说，炼制法器这方面是个弱项。

        “就是这个。”无渊给樊、王二人看手机上的一张怀表图片，一个外形保存良好，表链和表身都很完整的银色怀表，底盖上还能隐约看见一点字母。

        “aby……plu……”中间和后面的字母实在看不清，樊静九就无法读下去了。

        王常思说：“无渊道长，你还挺有先见之明，还给自己法器全方位拍照。”

        “个人习惯，我的每样东西我都存有相片。我把这几张发给你们吧。”

        “好。”看见无渊的通讯工具，王常思内心对此人又有了新的估量。

        不同于三百年前，人们的通讯交流工具早由电脑和手机转变成了完全集两者功能为一体的smartband，通常称之为腕带。这种工具极为轻便、易携带，也有很多功能上的扩展和深化，但其所有消息和操作都不具有隐私性，任何操作都可能暴露在他人眼底，基地政府也能不经任何程序，随意提取信息。这当然是基于最初人类迁移和社会集权的需要，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促使基地的人们认清，在这样资源严重匮乏、人员成分杂乱、生活过于集中的环境，隐私性这种太具有个人色彩、且不利于公开和展示的事物，实在是没有太多存在的必要。

        当然，后面随着时间和基地社会的演化，许多人就无法掩饰对隐私性的渴望，最开始是从事特定工作的人群，例如海上基地的联防局工作人员，社会相对稳定后，对特殊工作内容的保护和隐私性的需求就提上台面来，因此，联防局以及后面维和队等机构人员的腕带与普通人不同，它具有一些相对隐私的操作和显示，但终究是有限的。

        就如始终无法摆脱的魔咒，只要是社会，人类不管逃在哪里，都挣不脱两极分化的趋势。海上基地中代表上层的人，与海上基地政府达成协议，将他们的信息池与政府的信息池分离，并为彻底与众隔离，启用了与过去智能手机相似的设备。

        看来，这个无渊道士要么是上层的一员，要么就是上层家族的家奴。

        王常思问：“那么，道长你认为谁有嫌疑？相信也不是谁都可以从你手下偷东西的吧？”

        无渊摸着下巴，道：“贫道惭愧，没有能力还原当时景象，这个术法施设时间较长，所以每日我都会安排两名弟子轮流看管，并且在周边设有法障，可惜还是落到这样的结果，不过，还好我设下了这个。”他拿出一个铜制香炉，轻轻用手散了一下，一股异香就挥发了出来，幽幽香味，款款入鼻，让人一下就印象深刻。无渊解释说，“在施法前，我在怀表上熏染了这种香味，这叫影香，只要有人与怀表接触过，他的身上就会带有这种香味，无论怎样清洗都不会消散，我就是跟随这个踪迹来到这儿的，当然，只要他吃下这个解药，香味就自然会消解。”说完，他给了王常思和樊静九两颗白色解药。

        罗德里克案的初次调查就此结束，因该案已经由海下维和队完全承办，无渊道长也就打算打道回府，临去前，他再次叮嘱王常思和樊静九注意身上带有影香的人。

        王常思让魏楠将樊静九送回去，自己则和安龙折回维和队了。路上，魏楠掩抑不住好奇，一直在向樊静九打听无渊到底和她们说了什么，无奈樊静九要么闭口不谈，要么说如果魏楠想知道，王常思会回去说的。

        “唉，就是因为她不会说，我才来问你啊。”魏楠叹了口气道。

        樊静九奇怪道：“怎么会？这不是基本的案情交流吗？”

        “案情？从今晚后，就没有案情了。”魏楠叫道，“灵异的事情从来不归维和队管，这个案子就算结案了。”

        樊静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管？那你上次说的望龙楼的事是？”

        “啊，那个啊，”魏楠挠了挠头，“那个是我在调查别的案子时，恰好碰见的事，刚好聂云也在那儿，算是她救了我吧。”

        “这样……”樊静九思考着，“那今天也是王队问你这件事了？”

        魏楠想了想，说：“是吧，嗯……啊，今早王队让我给廖队发解封信息时，我从监控里看见了你们两个，就和她说了下聂云的事，诶，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那望龙楼看看，你是道士，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呢？改天等休息了，我和你一起去，行吧，景寻？”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樊静九想着，随口答了声“好”，又问道：“那现在案子结了，你们怎么向社会通报？”

        “通报什么？案情吗？啊，不会啦。”魏楠摇手笑道，“我们这儿可不像你们海上那么矫情，案情有什么好通报的，破没破又不关海民的事。”

        “怎么会不关海民的事呢？这是关乎他们的生命财产的事啊。”

        “生命和财产？这里的人有什么生命和财产？”魏楠转头对樊静九笑着说，“看来景寻你对我们这儿是真的什么都不了解啊，你姐姐怎么放心让你下来的？”

        “……”

        就快到达目的地了，魏楠使劲儿甩了下脑袋，想把脑中的瞌睡虫甩出去，他把回去的路线设定为自动驾驶模式，说：“总之，你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得认清一点，没有什么人会保护你，更不存在什么联防队保护公民的那一套，自己照顾自己才是重要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维和队究竟是做什么的呢？既不保护公民，也不着急破案。”樊静九问。

        听到这话，魏楠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说：“这个嘛，你可以当我们是收尸者，也可以当我们是某种秩序的维护者，也许某一天，我们会自己为自己收尸也说不定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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