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生命的脆弱在于再大的体量也会于一瞬间灰飞烟灭，案发街道已经清扫干净，再不见什么血肉横飞的痕迹，在人造月光的投射下，这里早与其它地方的幽静融为了一体。

        虽然如此，樊静九一下车就感到与白日不同的气氛，在惨白的月光下，已被清洁如镜的地面上升腾起了多种的不祥的气息，每种妖怪的法力气息都不同，但在这个小小的地盘上，她居然感受到了四种法力的印迹。

        聂云和刚才的另外个气息仍在，依旧是前弱后强，只是相对起来，另外两股气息更加强烈，而且留存时间好像更久，但两股气息纠缠得太紧，在她脑中就像缠绕的两根藤似的，难以分开和分辨。

        “怪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景寻。”王常思问。

        “不知王队您有没有听说过瘿鬼？”

        “这是什么？”

        “是一种在喉部生有瘿瘤的鬼怪，因为喉间有异物，所以它吃任何东西都无法吞食，全部都会被瘿瘤给抢去，只有在瘿瘤化了脓水时，它才会稍稍得以进食。”

        魏楠听得一脸嫌弃，“噫……感觉好恶心啊。”

        “那景寻你的意思是？”王常思继续问。

        樊静九走到罗德里克自爆身亡的地方，用手比划了下维和队划设的标记处，说：“一开始，你们说罗德里克他的身体在短期内无故发胖变大的时候，我想有可能是他被某人下了咒，导致身体发生急剧变化，以及使他最终丧命。我想，这个下咒的人一定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法力，因为我在白日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的印迹，也就没有发现异常。”

        “但现在，我在这里感受到了瘿鬼曾经存在的痕迹。这才让我明白，罗德里克身上并没有什么咒语，而是因为他已经长了瘿鬼才会长的瘿瘤，这瘿瘤促使他在两周内不断地吃各种东西，且这瘿瘤越长越大，不断蔓延，最终占据了他全部身体，才使他的体型不断变大。”

        魏楠和安龙两人凝神屏息地听着，像是在听什么怪奇故事。

        “这……那他自爆是因为被撑破了吗？”魏楠傻愣愣地问了句。

        “那倒不会，”樊静九摇头说，“如果是撑爆的不会那么突然，他应该还是受到了什么法术的暗示。”

        “暗示？”

        “是的，法术和道具一样，具有多种类型。既然有即时性发作的，那么也会有延时性发作的，暗示型的法术就是如此。不过，这人很是高明，他不仅对罗德里克进行了自尽发作的暗示，而且还隐匿了法术的痕迹，不过，”樊静九蹲下身来，看着地面，“雁过留痕，风过留声，隐匿也只会拖延印迹显现的时间，该出现的东西，还是会出现的。这不，他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她用一根细针，轻轻挑起一小块恰好落在地面上一个小洞里的血块。

        魏楠调侃道：“廖队下面的人不行啊，这点都清理不干净。”

        看他啧啧叹气的样子，安龙说：“你少说两句吧，这落下点东西，不也挺好吗？至少，有线索了吧？是吧，景寻小姐？”

        樊静九把尸块在一个小瓶里，晃了晃，放进了怀中。“是啊，那些消失的尸块里面肯定有什么他很重视的东西，所以他才那么着急地拿回去。王队长，为了查清案情，这点东西，我带回去应该没有问题吧。”

        王常思想了一下，说：“可以，你大概要多久？能还回来吗？”

        “肯定能还回来，你放心，不会破坏里面实质的东西，时间嘛……也就两三天吧，到时候，我直接来找你。”

        王常思也想，到时候帮景寻打听的消息应该也差不多了，就说：“行，拿去吧。”

        樊静九满意地将东西收了进去，起身又看了下四周，说：“不过，这还真的奇怪，从刚才的尸块来看，罗德里克在自尽前，应该还是活着的人，既然是人，那他怎么会长着只有鬼才会有的瘿瘤呢？从印迹上看，以及那些尸块都表明他已成了瘿鬼，一个人在活着时，就成了鬼？成了半人半鬼的模样……”

        樊静九沉吟了片刻，突然，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际，“王队长，我问一下，你们这里的东西和海上的是相互流通的吗？”

        “不，除了你们海上的人下来带的东西，另外还有些挖沙活动，基本上是不流通的。”

        “挖沙活动？”

        “就是这里的淘宝活动，这里生活的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到海上去，而且，物质生活是很单调贫乏的，所以，有些人就对海上生活很感兴趣，喜欢收集那些流通进来的海上用品。”

        魏楠接话解释道，“通常这些东西是海上人带下来的，或者这下面的人偷渡上去带下来的，嘛，这些活动大都屡禁不绝，而且很多时候也分不清究竟是海上人带来的，还是海下人偷渡来的，就……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吧。”魏楠挠了挠头。

        “那这个罗德里克喜欢挖沙吗？在两周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东西？就是一些不属于海下的东西。”

        安龙说：“这个倒没有注意过，我回去调查下。”

        魏楠问：“为什么一定是不属于海下的东西呢？”

        “我知道一种术法，可以让人变成半人半鬼的模样，但是，这个术法实施的限制极大，不可能在海下这样没有自然光照的条件下完成，因此，施法人一定是在海上完成的，如果罗德里克从来没有去过海上，那么他极有可能是接触了施有该术法的东西。”

        “真的吗？这也太神奇了。”魏楠听着，摸了摸下巴，“你们道士还真有害人的？现在不根本就没存在几个了吗？还有闲心做个？”

        “有好人就有坏人，各行各业都如此，魏长官大可不必发出这样的感叹，这和人多人少没关系。”

        “唉，我也就说说，没想那么多。”魏楠哈哈笑道，“景寻你就放心，这两方面我们都会尽快出调查的，你就等着结果吧，是吧，安龙？”

        安龙被魏楠猛一拍背，愣愣地说：“啊，是。”

        时候不早了，樊静九也表示没有什么再要调查的东西，她心里惦记着聂云的事，想要早些回去。月色朦脓，四人正商议着，刚要离开，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地朝他们吹来，风势之大，使人张不开眼，身边的排排房屋被吹得隆隆作响，连那假作天的天幕也显得更加阴沉了起来。感觉有些不对，王常思一伸手就拉住了樊静九，海下不比海上，除了“寒潮”外，并没有什么四季的变化，因此，王常思本能地感觉这风来得不对，怕是有蹊跷，挡在了她的身前。樊静九并未挣脱，她感到着风中有股狂乱的气息，和她收入瓶中的一个气息很像，她心中一沉，怕是正主找上门了。

        “md，这怎么回事？”魏楠在前抵御着强风，勉强睁开一丝眼睛，“我怎么感觉这风是冲我们来的？”

        “不是感觉，就是。”樊静九想到，她的脸被刮得生疼，这风过于强劲和狂乱，樊静九感受到里面带有的腾腾杀气，难道他是想来夺去这瓶子？可是，搞这么大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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