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帕蛰）雨季

文风看起来会很怪。中间也删除了一些情节。不怎么影响阅读……大概

        “看来今天会有个好天气。”白发少年打开门望着远处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感叹道。

        他像是没有看见将整栋房子团团包围的警车与手持武器的警官们，转身又要进去了，过了两秒才焕然大悟一般侧首对距离他只有不到三米的一位警官露出了堪称温软的笑容，语气也是同样的温和：“就算真有什么要紧事，也请等我吃完早饭再说吧，不用担心我逃跑哦，因为我现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可瞬间他又冷下脸来，“如果我无法享受我的早餐，我也无法确定是否会选择合作。”

        带队的警官抬起一只手示意解除射击准备，向背对着他的少年平静地陈述事实。

        “逃犯帕洛斯，希望你能够清楚记得自己犯下的每一桩罪行，因为你即将面临法律的审判！”

        这太正经了，正经到帕洛斯想要立刻走进屋子里去，因为他怕等会儿会毁掉他美好的早餐时光。

        “噗嗤。”帕洛斯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一阵低低的笑声过后他用纤细苍白的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毫无歉意地道了歉，“抱歉，我以为你们在追捕我的时候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我是个怎样的人。结果事到如今还奢望我会有忏悔这种情绪吗？”

        “真是天真啊，安德森先生。”他连警官都不愿喊出口，随后快步走进了屋子，将门彻底关上，像是要隔绝两个世界。

        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盘子里的一份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他的手艺比不得房东先生，在胃被养刁后他就很少自己下厨。

        不过在那件事发生后，另一个人刁钻的舌头让他多年的糟糕厨艺迅速变得美妙了起来——能够被咽下去的程度，哪怕那过程非常艰难。

        很快就吃完了并不丰盛的早餐，帕洛斯端起温热的牛奶任由自己沉浸在回忆中。

        他来到这个边陲小镇只是一个计划外的小变故，在完成上一个堪称天衣无缝的骗局后他带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想要来一场旅行。当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确定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这个小镇是他的一个随机落脚点，毕竟他可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来代步，只能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来进行每一次旅行。

        本来只打算住个两天就继续旅程，可突如其来的连续了好几天的暴雨打乱了计划，老板告诉他这是雨季到来了。

        天知道这鬼地方怎么也会有雨季这种东西，但帕洛斯不得不待在这里直到雨季结束。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找到了一位房东，以及好几份零工。

        毕竟谁能期待一位离家出走正在进行穷游的刚成年的青少年的钱包有多丰满呢？他只需要对那位好心的旅店老板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在无意间暗示一番他需要找到一份工作，善良的先生就会为他搞定一切。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好心先生还为他找到了一位合租者，准确来说，是他未来一个月的房东。

        所幸，这位房东脾气不错，他们相处起来还算和谐，而短短两天的相处中最让帕洛斯意外的就是雷蛰的厨艺了。

        这位年近三十的中学老师拥有一双巧手，如果说他的厨艺简直令帕洛斯神魂颠倒，那么那些下午茶小甜点小蛋糕则是彻底俘获了他的心。

        这是帕洛斯羡慕不来的天赋，毕竟在他十二岁第一次尝试下厨结果直接炸了厨房后他就决定与快餐步入婚姻殿堂。

        如今帕洛斯甚至萌生了将雷蛰打包带走与他一起进行旅行的想法，他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宽大的腰，如果雷蛰不愿意，那么他留下来也不是不行——在他每一次恶作剧结束后的那一段空白期。

        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帕洛斯在简单的试探了之后开始在雷蛰面前放纵自己某些无伤大雅的小习惯，比如吃饭时挑出青椒，然后就被强压着吃完了盘子里所有青椒；再比如把雷蛰的沙拉酱与芥末酱标签互换，于是他吃到了芥末风味的蔬菜沙拉与三明治；再再比如放弃维持他完美的外在形象，在家里开始邋遢了起来，例如洗完头不吹头发赤着脚踩地板乱走，从来懒得洗袜子叠衣服整理衣柜等等。

        对此，他的房东——雷蛰先生表示：“比起我班里的那些小淘气鬼，帕洛斯已经非常乖巧了。”

        在年长者的纵容下，少年贪婪地掠夺着他从前未曾感受到的所有。他的内心像是一只可怖的巨兽，吞噬着他所感兴趣的一切。

        雷蛰对他很不错，大概是他的身份引起的共鸣——同为离家出走的叛逆者。

        在某个夜晚，雨水疯狂拍打着玻璃窗户，撞出沉闷的响声。他们俩则缩在沙发里，看着充满梦幻气息的肥皂剧——上一个节目是帕洛斯的通缉新闻。天知道为什么这次的通缉要在新闻上天天循环播放，他不过是又掏空了某些人的金库而已，貌似其中一个人的脸他经常能在新闻上看见？谁在乎这个。

        电视里正演着女主被人不理解的桥段，帕洛斯看着那毫无用处的泪水，被抱枕遮住的脸面无表情。

        停止哭泣吧蠢姑娘，这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可欺。

        雷蛰却突然开口：“我以前也跟她一样，被家里人不理解，他们不支持我做老师的想法，觉得我就应该按部就班地去学金融管理，毕业后给我那天赋异禀的弟弟打下手。”

        这让帕洛斯微微侧目。

        但雷蛰似乎没注意到这个，他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想要去做什么，出于自己的意志，而不是爸爸的期望。可是他不理解我为什么想要去当一名老师。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明明那群小家伙总是三年一换，或者时间更短，又那么调皮捣蛋，可我就是没法放弃他们。”

        “然后呢？”帕洛斯选择直面雷蛰，这让他清楚地看到雷蛰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幸福，那么的与他截然不同。

        雷蛰朝他的小听众调皮一笑，这个即将三十岁的男人做起这个动作来依旧可爱。

        “然后我就从家里离开了，这次我终于赢了我弟弟，我知道他也想跑，不过他再也走不了了，爸爸会死死地盯着他，在有我这个十五年没回过家的例子之后。”

        帕洛斯表现得非常冷静，哪怕他心里正疯狂地尖叫着雷蛰是不是因为觉得他们同病相怜才对他如此特别，他依旧完美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你没有想过要回去吗？”他听见自己这样询问，平静中带着疑惑，满分表演。

        “不，当然不。我们是三兄妹，我是老大，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我的爸爸找过我一段时间，不过也很快就放弃了，毕竟我一直都很低调，他找不到我任何的信息。”

        “所以你……”

        “哦帕洛斯。”雷蛰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责备，“难道你以为我对你的好是因为在你身上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吗？”

        难道不是吗？帕洛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相信他的表情十分糟糕，因为雷蛰的脸上出现愤怒，那双漂亮的紫宝石般的眼睛被怒火映衬得闪闪发光。

        “你怎么会这样想！”雷蛰被气坏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质疑了自己真心的小混蛋，他难道觉得自己的感情那么廉价吗？

        被单独留下的帕洛斯听着电视里女主角的哭喊与窗外的雨声，觉得自己可能搞砸了什么事。

        但他不可否认的是，在雷蛰向他发火时，他心底狂啸着的巨兽像是被安抚了一样安静了下来。

        他觉得雷蛰明天可能不会为他准备早餐了，也可能之后都没有他的份了。也许他该去跟快餐复婚，可他目前的微薄工资明显供养不起这位花钱如流水的妻子。

        这可真难办。帕洛斯撇撇嘴就关了电视上楼睡觉了。

        但第二天起床后做好了挨饿上班的帕洛斯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他愣住了。

        这不符合他的猜测，昨晚上雷蛰明明那么生气，为什么今天还会给他准备早餐，他上班的时间可是清晨四点，雷蛰为什么在盛怒之下还愿意离开自己温暖的被窝就为了给一个让自己不高兴的家伙做这些呢？

        帕洛斯十分不理解，他对于这种超出自己常识的东西感到抗拒。心底疯狂的野兽又开始了吼叫。

        也许他可以在这里来一场即兴表演，是的，就在今晚。

        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毕竟他是帕洛斯，帕洛斯想要做到的事情就绝不会失败。

        可雷蛰只是在发现自己的处境后愤怒地让他解开锁链放他出去，在得到否定答案后他就冷静了下来，然后用一种令帕洛斯觉得恶心的眼神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在可怜我吗？现在我才是掌控着一切的人！”帕洛斯捏着雷蛰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望进那双紫罗兰般漂亮的眼睛，他没有看见自己期望中的任何负面情绪，这让他心中的兽愈发狂躁不安。

        之后的几天。帕洛斯利用自己高超的模仿技术替雷蛰请了个长假，他则是每天照常上下班，快乐得像是被放飞后重获自由的鸟儿。

        除了他糟糕的厨艺外，一切都很完美。

        在下班回家后他会将各种道具用在雷蛰身上。他们在地下室发生的一切都无法称得上是性行为，只是单方面的情绪发泄与生理高潮。

        因为他们之间无法拥有互通的爱意。

        单方面的折磨与负面情感输出令帕洛斯感到无趣，他开始刻意暴露自己的伪装。于是很快的，他就注意到了有人在跟踪他。

        毕竟谁会连续一周都在下着大雨的清晨出门呢？

        这场游戏已经玩了太久，是时候让它结束了，毫无疑问，它会拥有完美的落幕。

        在一个有着漫天星星与银白圆月的夜晚，帕洛斯取出了他的包里最后两样东西——一只针剂于一粒药丸。

        他踏着自己的影子进入地下室。

        “我恨你的所有一切。”他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望着沐浴在暖黄灯光里正微笑的男人，明明满身伤痕，却还要露出那恶心的笑容。心脏那一块传来的阻塞与酸胀感让他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厌恶这个男人的一切，他恨这个男人。

        “不，帕洛斯，你爱我。”男人长长的头发有些杂乱但依旧柔顺地垂落在地，遮挡住了蜷缩的□□双腿。他动动手腕与脚腕，算不上细小的铁链被晃荡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在附和着他的笑声一般，哗哗响个不停。“因为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他比你的舌头更诚实，比你的大脑更清醒，他无法告诉你需要什么，却告诉了我该给你什么。”

        “你想要我爱你，就像爱自己那样爱着你。”

        “也许你是对的。”帕洛斯走上前，将手里的药剂注射进雷蛰青色的血管里，“但很遗憾，你无法完成它。”

        雷蛰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的声音开始变轻，胡须开始变弱，眼皮像是被灌注了铅一样重，但他还是对着帕洛斯露出了笑容。

        “雨季结束了，也许明天会有个好天气。”

        帕洛斯看着雷蛰彻底闭上眼，然后把他抱出地下室，再为他清洗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将他塞进被窝里，两个人一同入睡。

        凌晨四点时，帕洛斯准时醒来，他望着窗外依旧悬挂的月亮，温柔的月光正洒在他们身上。

        帕洛斯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他心底的空洞仿佛被填满了，那头吞噬一切的野兽也静静地趴在那一动不动。

        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俯身亲吻雷蛰早已冰凉的额头，面带笑意：“马上就要落幕了，真可惜你没能亲眼见证。”

        一直等到六点时，他才下楼开始准备早餐。

        一份三明治，一个焦黄的煎蛋，一杯加了料的热牛奶，简陋的早餐出自帕洛斯之手。

        随后他出门向自己的客人们打了声招呼，又很快地回来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帕洛斯躺在床上，与雷蛰并排躺着，窗外的天空已经彻底转变成了白色，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他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灵魂的蒸发。


　　(https://www.50331.cc/chapter/97049409/5153822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50331.cc　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50331.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