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宋姝瑟缩在牢房角落里，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疼，身上到处是鞭子抽打火辣辣的疼痛感，衣衫也被血液浸染变红色。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可以烫熟鸡蛋了，原身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没了。

        耳边都是女人哭声，吵得她脑袋都要炸裂。而且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她看到这些女人脸上五官全部被数字文字甚至还有地图样式的画面覆盖着。

        她在心里默念呼唤：【系统，有系统吗？没有的话，书灵有吗，那主神？神仙？】

        没有任何回应，宋姝认命了。她穿书了，非但没有系统，眼睛还不行。

        这是叫做《贞顺兴亡录》的书，讲述的是贞顺帝昏庸的一生，不敬先皇，残害忠良，苛捐杂税，无知好战，京师沦陷，帝亡国破。

        她之所以知道是这本书，是因为她现在所处的故事节点，五百良家女的入宫第五天，职位还没划分下来，就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其中有人向皇帝投毒。

        事迹败露，帝怒，所有良家女入狱，彻查此事。

        那个人怎么下毒的宋姝不清楚，但是她很清楚的事，她刚穿书，马上又要死了，因为将她们下诏狱后也无法得知投毒原委，喜怒无常的贞顺帝会将这五百良家女全部活埋，不仅如此，管理她们这些良家女的女婢和女官们，也一同被迁怒活埋。

        穿书难道就是给她一张复活体验卡然后被活埋吗？

        脑海记忆里关于此事记忆不多，原身虽然也有秘密，但是此事与她毫无瓜葛，宋姝强打起精神靠着墙角坐直，问一旁默默流泪的女子：“你知道投毒这个事具体怎么样的吗？”

        女子摇了摇头，只默默流泪。

        宋姝忍着所有人五官覆盖着其他东西的诡异感，又看向另一旁的女孩子，问相同的问题。

        女子白了一眼，没好气回道：“我们要是知道还至于在这破地方吗？”

        宋姝哑口无言，记忆里原身挨打时狱卒反复问的几句话和自己问的类似。

        “是不是你下毒的”“你怎么下毒的？”“有没有同党？”“都从实招来，不要自找苦吃。”

        原身一律直说不知道，一同受刑的人中，有人挨不住鞭子说是自己下毒的，可是具体下毒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书主角是昏君贞顺帝，更多的剧情却侧重在配角身上，配角如何出色，却被昏庸的贞顺帝所杀。宫女毒杀皇帝，这个剧情是贞顺帝性格转向多疑以及暴虐好战的节点，这个节点，原书只有背景。

        原书背景是在贞顺二年五月，宁远府奏，骤雨连绵，江涨，田禾尽没，坏庐舍，人畜漂流无算，存者不能聊生。

        而朝廷视若无睹，同月，礼部诏选已备六宫之用来自全国的良家女五百人进入京师。

        宫女才进宫五天，就能够毒杀皇帝？这个事情宋姝就觉得十分蹊跷，没机会碰到皇帝的人也没有机会碰皇帝的衣食，遑论投毒？有机会投毒最容易得手的也应该是贴身照顾贞顺帝的人。

        原书剧情没有参考的方向，宋姝开始想，这个时间点，背景是宁远府天灾，有人煽动，说天灾是皇帝不孝带来的天灾，贞顺不配为帝，遂民反，帝师门生镇压反民。

        与之对比的是，宁远府那边民不聊生，而贞顺帝却大肆诏选良家女入宫。说是备用六宫，实则是充盈后宫。

        宋姝精神不济，脑袋昏昏沉沉，也不做多想，狱房阴冷潮湿，她只能瑟缩一团，在吵闹的哭啼声睡去。

        宋姝是被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吵醒，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原本啼哭不止变成了咳嗽不止。

        她身边之前那个不吭声一直哭的女子，一边咳嗽一边靠着她试图从她身上汲取温暖，许是睡了一段时间的原因，宋姝觉得自己精神恢复了不少，便凑上去两人倚靠一起抱团取暖。

        身边的女子时不时嘴里囔囔着冷，宋姝身上靠过去的时候，却觉得她身上火炉一样，宋姝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不其然，发高烧。

        现在五月，天气已经开暖，衣裙也穿得单薄，可这牢房阴寒潮湿，加重型拷打，都是女子体弱哪里经得起折腾。

        宋姝脑海闪过一丝灵光，她们这五百的良家女的罪名哪里是什么投毒，是莫须有。

        要死也应该死得其所死得明明白白，宋姝挪动身体，走到牢房门边敲打，嘴里道：“我有冤情陈述，请见指挥使大人。”

        牢房里面的女子都愣直直看着她，喊冤的话大家已经喊了无数次了。

        宋姝不理会那些眼神，只扒拉着门，嘴里喊道：“我要见指挥使大人。”

        附近的狱卒过来对着宋姝的位置就是一鞭子，道：“进来的哪个不说冤枉的？指挥使大人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吗？”

        宋姝手快收回，狱卒的鞭子只挥在门上，发出可怕的声响，她赔笑：“这位大人，劳烦您替我通传一声，我知道同谋共犯是谁，事情重大，我要单独见指挥使大人。”

        说完，还取下头上仅剩的发簪递了过去。

        狱卒一副看你还算识相的样子，伸手接了过去，嘴里语气不善：“只帮你通传，见指挥使大人，异想天开。”

        宋姝却胸有成竹，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着墨不多，剧情有片段描写过，这位指挥使大人为人正直，不向皇帝献媚，遵纪守法，不得皇帝所喜。在这次宫女毒杀皇帝事件中办事不力，后被免职。

        她们这些人要是在东厂，或者没有这位指挥使大人压着，还没撑到皇帝下旨活埋的时间，恐怕早就严刑逼供而死。

        果然，没过多久，狱卒回来开锁对宋姝道：“指挥使大人传你过去。”

        宋姝猜得没错，毒杀皇帝在这些人看起来是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这位指挥使大人便一直就在这诏狱查看口供，以及查看五百良家女的户籍资料信息。

        宋姝拱手作礼道：“见过指挥人大人。”

        案桌前的指挥使乔斌抬了抬手示意无须多礼，问道：“江左布政司一溪府籍人士，前任知府宋远道独女宋姝，是也不是？”

        宋姝点点头回道：“回指挥使大人，是的。”

        “看你口供，前两日都是一问三不知，今日有何冤情陈述？”

        宋姝看着指挥使，没说话，指着门说道：“大人听到了吗，求饶声以及咳嗽声。”

        指挥使乔斌还没说话，一旁的近侍便开口道：“大胆！”

        乔斌看了眼近侍，对着宋姝说道：“你接着说，把你想说的话说完，你的父亲，是一个好官，虎父无犬子，我倒是想听听你今日怎么说。”

        宋姝正色道：“皇帝不是中毒，应当是疫病或者风寒。”

        乔斌脸色大变，手中的案卷一拍：“宋氏，尔敢胡言！”

        宋姝心想，不大胆猜测，过几天就要被活埋了，她直视乔斌丝毫不惧：“大人，请容我说完，四月初，宁远府涨水有灾情，宁远府的折子与我们进宫的时间只间隔三日，宁远府属于交通要道，我们其中不少人进京都路过了宁远府随后绕道。”

        乔斌立马发现其中关键点，每次发生旱灾或者洪水后，随后爆发的就是瘟疫。他又拿起了五百良家女的户籍翻看。

        宋姝看到乔斌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接着说道：“想必大人应该比我清楚，本朝女官制度衰弱已久，而皇上潜龙时的王府管家嬷嬷，也就是现在的六宫局之首陈尚仪，试图恢复女官荣光，可是甄选我们的这些人，那可都是司礼监主持的。”

        乔斌停下手中的动作，想到的是，前几朝锦衣卫，权利鼎盛，直接上奏皇帝，可如今，司礼监太监手握重权，锦衣卫不得不依附于东厂，他面见圣上那还得看司礼监那边的脸色。

        他看向案卷上的宁远府籍的良家女的数目，只说道：“圣上可没有见过你们，何来疫病，且说风寒，有宫中太医问诊，不会病与毒不分。”

        “大人，这是病是毒的消息可是从宦官那里传出来的，皇帝中毒，大人可亲眼瞧见了？我在一溪府时，便听闻当今指挥使大人刚正不阿，不为上所喜，我今日便想问问指挥使，民间说的不为上所喜，这个上指的是皇帝，还是司礼监大太监？”

        宋姝说到这里边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的司礼监太监表面功夫做得可以的，他的罪那还得贞顺五年才会爆出来，现在这个时间，朝廷内外对司礼监大太监那还是有些好名声的，可是现在的乔斌却没有把怀疑司礼监头上。

        她说得似是而非，如果皇帝不喜欢乔斌，直接就可以撤职了，而如果是司礼监不喜欢乔斌的话，那就需要用些手段才能扳倒他。

        原剧情也是如此，乔斌在这个事件后，便被办事不力的理由撤职了。

        乔斌边上的近侍怒目瞪向宋姝，简直无礼至极。乔斌倒是面色平静，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一个小小的女子，妄议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宋姝听闻大笑了起来，手指向身上的鞭痕，声音哀凉：“大人任职指挥使大人，审理的犯人比我十几年见过的人都多，应当知道犯人讲究犯罪动机，我们五百人来自全国各地，互不相识，何来动机团伙作案，又有何理由包庇犯人，大人真的没有想过，我们这些人入狱，受益者是谁，以及，我们这些人进宫后便归属司礼监那边甄选，我们犯了罪应该入东厂监狱，而不是大人您的诏狱。”

        为什么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您，大人就没有想过吗？宋姝咽下这话，乔斌混到这个位置，不会不懂她的潜台词。

        宋姝说完对乔斌俯首作揖，又接着道：“民女冤枉，还望大人明察，若大人想要面见圣上，何不通过陈尚仪那条路子呢，想必陈尚仪也很乐意帮助大人您查清此事。至于是毒是病，大人只需要找一个心腹太医替皇上诊治便知。”

        说完便退了出去，因为她没什么更多交代的了，宋姝回到牢房，才发现自己腿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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