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勒菈篇Ⅴ

戈勒菈出生的地方是在名叫“漓”的平行世界中一座神殿内，在“漓”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的都是植物类生物，而戈勒菈的出现瞬间引发了神殿的轰动，植物们从来都没就见过所谓的动物，更不能理解拥有圆鼓鼓的眼睛，雪白绒毛的戈勒菈身为何物。大家惊恐至极，扬言戈勒菈是邪恶之物，得把他处以极刑。

        刚刚苏醒的戈勒菈身形没有如今壮硕，也不会使用召唤术。据他所说，他当时看见植物们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内心害怕极了，在植物们慌不择路的时候，选择了悄悄躲起来。

        “漓”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戈勒菈只能日复一日的躲在神殿内的石阶下，观察络绎不绝前来拜祭的植物，学习着它们的语言。

        直到有一天，一棵头顶着几枝树芽的树桩发现了戈勒菈，他没有如其他植物般被戈勒菈的外貌吓到，反而温和以待。

        “我叫笉，你叫什么名字？”

        戈勒菈望着眼前透着稚嫩的树桩，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没有名字吗？那我给你取个吧？戈勒菈？怎么样？这座神殿的名字。”笉微笑着摘下头顶的树芽递给了戈勒菈，树枝的嫩芽透着明亮的绿光。

        那是戈勒菈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有了伙伴。戈勒菈内心难以言表，能够收到来自笉的礼物。戈勒菈感受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也借由笉的掩护，戈勒菈二十年来能够第一次离开这座神殿，尝试着去了解外面的世界。

        笉的出现，使得戈勒菈的生命第一次有了颜色。笉总是带着他趁没植物的时候去熟悉这个世界，他们在松软温热的草坪上玩耍嬉闹。还会靠着自身的树芽变幻出各式图案逗戈勒菈开心。笉心底单纯，他真心实意想与戈勒菈成为朋友，也是他的善良给戈勒菈带来了莫大的影响。

        也正是因为笉，戈勒菈了解到“漓”是没有地面的概念，都是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岛屿悬浮在空中。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植物都是靠着意念对话，在各个岛屿中穿梭也是根据意念转移。

        在与笉相处的日子是美好的，使戈勒菈误以为他能够永久的生活在这个本不属于他的世界中，但事情总是不往预想的方向发展。

        戈勒菈还是被发现了，这里的植物们始终认为他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妖邪，戈勒菈的出现就是来毁灭“漓”的。

        “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戈勒菈他只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外貌，但他心地善良！从来没有做什么伤害我们大家的事情啊！”笉挡在戈勒菈的前面，对着逐渐包围他们的植物哀求道。

        “笉！你躲开！”

        “戈勒菈？它也配！”

        “就是，就是！”

        “”

        各类怒骂声，叫嚣声不绝于脑，戈勒菈紧紧地站在笉的身旁，他能感受到笉在面对自己族群时的那种无力，可戈勒菈此时弱小的身躯还不足以抵抗庞大的植物群。眼前的植物群里不仅有明艳的花朵，昏暗的枝梢，也有如同树般大小不一的树桩，数量之多让戈勒菈的视线失去了日光。

        植物们逐渐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想要放过戈勒菈的意思，这时候他们幻化出火苗，打算用极刑的方式将戈勒菈烧死。

        “烧死他！”

        “让他化成灰烬！”

        “不能再让他跑了！”

        看到同伴们不罢休的气势，笉放弃了哀求，他用自身的树枝将戈勒菈推至老远，转身示意着他远离，戈勒菈望见笉的眼角出现了晶莹的水珠。

        “大家如果要烧死戈勒菈的话，就请先把我烧死吧！”笉面对着族群，张开双臂，象征着誓死捍卫自己的伙伴。

        戈勒菈望着黑压压的一片，这时候的他惊恐万分，他不知道是该冲上前和笉一起面对，还是按照笉的意思赶紧离开。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不远处，唤了几声笉的名字，柔弱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去。

        火光衬托着天空，显现出橘红色的光，风平浪静的岛屿不知为何也震得波动不安。

        失去理智的植物们将悬浮在手中的火苗纷纷投向了笉，一道一道火光如同流星，落在笉的枝干上绽放。

        笉没有丝毫的躲闪，就那样直立立的站在原地，接踵而至的火苗逐渐将笉掩埋。

        “戈勒菈！你赶紧走！”

        “笉！笉！笉！”戈勒菈眼见着就要失去唯一善待自己的朋友，他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堆，将笉搂在怀里。熊熊烈火中夹杂着戈勒菈的哭泣声，泪水却不足以浇灭烈火。

        或许是确定了戈勒菈与笉必定会葬身火海，之前围着他们的植物纷纷散去，在这座岛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波动不安的岛屿终于消停了。

        “戈勒菈，你为什么还回来，我能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你不要再哭了。”笉用枝丫拂去戈勒菈的泪水，用尽最后的力气微笑着安慰道。

        “笉！笉！笉！”

        戈勒菈还未来得及告诉笉，能有笉这般的朋友，他也高兴。笉的样貌就在戈勒菈的怀里逐渐消散，戈勒菈知道，随着笉的离世，他的友情也将随之消失。戈勒菈试图陪着笉在火中共同离去，让他们之间的友情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但是，火焰逐渐熄灭，笉和周边草坪均化为了灰烬，戈勒菈依旧完好无损。

        戈勒菈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火焰烧死，他十分悔恨，为自己胆小如鼠而悔恨，为自己没能保护笉而悔恨。他缓慢站起身，抚摸着身上残留的灰烬，没有任何犹豫地纵身跳下岛屿。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去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不想让笉孤独的去另一个世界，也无法承担未来没有笉的日子。可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站在灰烬边上，完好无损。

        “戈勒菈是吗？”缓而沉稳的声音传来。

        戈勒菈看着眼前的男人，居然是人类？他身穿着棉质湛蓝色的中山装，头发被修剪的整齐干净，五官算不上帅气，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波澜，整体却给人种很精神的印象。这幅画面还是在戈勒菈很久以后才能形容出来，第一次见到墨偌先生的场景，当时的戈勒菈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

        戈勒菈呆滞地点点头。

        “就算你从这里跳下去，也是死不了的。”墨偌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神裔，是天空之神创造出来，所以你和这里的生物不一样。”

        听到这里，戈勒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自己谁，并不是他们口中的邪物。多年来的委屈，在墨偌平静的话语中得以被释放。

        在戈勒菈稍微冷静后，他想到自己既然是神所创造的，为什么自己如此弱小？那自己能不能救笉呢？“先生，我想您肯定很厉害，请问下，怎样才能换回我好朋友的生命呢？”

        墨偌看了眼脚边的灰烬，说道：“他已经陨灭了，不可能复活了。”

        戈勒菈眼神空洞的望向远方，他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你朋友不可能复活了，但我可以让他通过另一种方式活着。”

        “什么方式？只要他可以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先生！求求您救救他吧！”戈勒菈一听有机会挽救笉，他赶忙奔向墨偌身边，来回蹭着墨偌腿部。

        “要我帮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我无条件答应您。”

        墨偌从怀里拿出一把银白色的上柄钥匙，这是戈勒菈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钥匙，透亮的银白光，上面精细地雕刻着他不认识的图案，让他似曾相识。

        “戈勒菈，让我成为你的执掌者，从今往后，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不得有违抗。”戈勒菈从墨偌的眼神中看到不容置疑的威严。

        “只要能让笉活着，我愿意！”

        在得到戈勒菈肯定的回答后，墨偌在灰烬中找到因燃烧而被提炼出的笉的种子，弯下身跪在原地，将捧在手掌中的种子埋入土中，嘴里念着类似祈祷的词语。随着墨偌不断得祈祷，草坪上破土而出了棵小树苗。

        “先生，先生，这是笉吗？！”戈勒菈惊奇地趴在树苗跟前，尾巴不由得左右摇摆。

        墨偌点点头，起身将裤子上的尘土抖落干净，“你朋友他会慢慢长大的，但是他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走动了，他也不会有之前的记忆，只能永远的扎根在这座岛屿上。”

        “没问题，只要他能活着就行，先生，太感谢您了！”戈勒菈朝着墨偌不住地弯头，以此来表达对墨偌的感激。

        “现在，我们可以缔结契约了吗？”墨偌依旧淡淡得问道。

        戈勒菈郑重其事地点下头。

        墨偌闭上眼，念出：“至高无上的天空之神阿，吾丁墨偌乃属沧海一粟，现向您提出这不情之请求，作戈勒菈新任执掌者。”

        戈勒菈这时候才知道，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均不带任何情感的男人，叫丁墨偌。他还知道了，墨偌先生可以治愈世间任何的生物，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能力，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与墨偌先生缔结完契约后，戈勒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原以为可以获得些许的能力，也不曾实现。

        没过多久，戈勒菈就跟随着墨偌先生离开了这个曾经带给过他悲伤，害怕，愉悦，珍贵记忆的“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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