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对许多人来说，戒烟和戒酒或许是最不可能实现的事。因此，即便是在人类文明几乎重建的三百年后，人们依旧是相方设法地使烟草和酒精没有断绝，吸烟室这样的场所也就毫不意外地保存了下来。

        该联防局的吸烟室的陈设，看起来和其它地方的并无不同。不大的空间的只有两排相背而坐的单人座椅，中间隔着一个长形花台。

        欧静寻带着樊静九们，径直走向放在角落的铁制烟灰箱，两人将它搬了开，“看，这里就是联防局修得最贵的地方。”欧静寻谑笑着，跺了跺脚下的地砖。

        “是该下去吗？”

        “是的，”欧静寻用脚划着地砖，“今天我们运气真好，四层的人基本被抽调到南部港口镇压一个□□了，低层只有楼下的一帮老头子在守着，外面的那些家伙搞出的乱子，已经够他们折腾的了。”

        “□□？”樊静九竟不知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激烈了，“那师姐你……”

        “我？我没事，我只是个常年生病开后门进来的关系户而已，在不在场都没有关系的。况且……”欧静寻眨眨眼，调皮地笑笑，“你师姐肯定是留了后手的。等到有人问起来，说不定，我在别人家里织毛衣，喝奶茶呢。”

        樊静九配合地笑笑，说话间，欧静寻蹲在地，拿出一把短剑，倒着用剑首在地砖找准某处轻轻一击，那一小块地方就如开盒一样，显出了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口令密码屏。

        “拉住你那个室友，如果你要带他一起去的话。”

        樊静九毫不犹豫地将宋子忠拉近在身旁，她感觉他的身上更冷了。

        “师姐，我感觉他很不好，你可以帮他治一下吗？”

        欧静寻抬头扫了一眼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宋子忠，说：“没事的，用不着我，如果这家伙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海下的人，下面的人自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这人就是为了救他的妹妹上来找药的啊，如果海下的人真有办法救治看起来已经濒临死亡的他，又怎么会彻底没办法救他的妹妹呢？这人的妹妹又是得了什么让人如此束手无措的病呢？

        樊静九满腹疑窦，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师姐，毕竟她从来不是什么信口开河的人，况且，眼下也不是什么供人讨论的环境。

        欧静寻说了一句樊静九没有听懂的语言，那屏幕立马变成蓝色，樊静九感到他们所在的地砖颤动了起来，渐渐地，三人像是被放入井下的吊索似的，沉了下去。

        下沉的环境幽暗不明，樊静九问道：“这会有电子记录吗？”

        欧静寻耸了耸肩膀，“不会有人注意这个使用记录的，毕竟，要使用的人多着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只要忙活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大不了，我换个法子过就行。”

        “联防局的人都知道这里吗？”

        “也不是所有人吧，”欧静寻想了想，“不过，知道的人也不少就是了，毕竟，进去也得达到一些条件的。”

        下沉的运动停了下来，樊静九随着欧静寻走进旁边一个狭窄的通道。

        樊静九想问，官方是在刻意隐瞒海下城市吗？为什么这样的事，她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但看了看依旧没有醒来的宋子忠，还是没有说出口。

        欧静寻看明白了樊静九的顾虑和疑问，说道：“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想来你这次也会在海下待不短的时间，相信你会自己明白的。现在，你把这家伙放下吧。”她指了指宋子忠，打了一个响指。

        樊静九心领神会地将已经被解除法术的宋子忠放在地上，探了探他的鼻息等，确认他还是处于昏迷后，向欧静寻点了点头。

        欧静寻让樊静九将青玉拿在手上，指着面前的一个铁门，说：“你去那个门前，把青玉对着那个小屏幕即可。”

        樊静九照做了，没想，青玉一接近那个屏幕前，就产生了反应，只见它烁烁一亮，一个虹膜的影像就在前映现出来，铁门“咔哒”一声，缓缓打开了，一个外形好似小型潜水艇的飞行器停在深不可测的黑暗甬道中，并打开了上方的舱门，座位只有两排，看起来最多只能坐五人。

        “科技和法术的结合演绎。”欧静寻让宋子忠飘到了后座上去，“好好保存这个东西，它还能使你更好地适应海下的生存，你下去就明白了。”

        “好的，师姐，你放心。”

        欧静寻看了看静待着操作员的飞行器，还有那躺在后座的宋子忠，牵住了樊静九的手，久久地凝视着她，缓缓地开口说：“这个东西会把你们送到海下城市的入口，你路上小心。”

        “好的，师姐，我会照顾好自己。”

        见欧静寻还未放开，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欧静寻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忽而抬头，一把抱住她的小师妹，说：“去吧，小九，要记住，不论怎样，你在这里还有家人，有我们，要记住。”

        这话说得十分煽情，不像这个平日爱嬉戏打闹的二师姐爱说的话，樊静九心下一沉，直觉这一次的任务之路恐怕注定多舛难耐，她“嗯”地点了下头，伸手抱住了二师姐，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好的，师姐，我会的。”

        近来南陈觉得自己的双膝越发地疼痛了起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像冷气在突然在她的双膝扎下根来，让疼痛影响了她的全身。难道是长期生活在海下，得了旁人常说的风湿病了？她又觉得不像，那痛和旁人形容的风湿性疼痛不同，不是那种酸痛肿胀或者游走性的感觉，而像是有人拿着铁锹一寸寸往下凿的感觉，有的时候，甚至让她觉得自己连站都快站不住了，得撑着墙，停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不敢告诉自己的丈夫，害怕高昂的医疗费会让这个家庭承受不起，孩子还需要读书，房租，日趋紧张的物价都需要钱，自己能坚持一下就是一下吧。

        况且，她想到，丈夫下个月就会去干新工程，虽然更是辛苦，但好处在于来钱比较快，这点疼痛，应该也是可以撑下来的。

        想着这些，她提着包，匆匆地走进电梯往家赶，小南雨应该已经回来了吧，小孩子正值长身体的时段，现在好的营养液却越发地贵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再省也不能省这一点。

        她想着，电梯门将将地打开了，她凝神走出去，却正好撞见了站在电梯门旁边的聂云。

        “诶，”南陈担心自己冲撞到了这位从来没有说过话的邻居小姐，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

        聂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温和地看了下她，便与她擦肩而过，进到电梯里去了。

        “真是位奇怪的小姐，”南陈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一直都不和人说话，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单身住在这里，”她摇了摇头，心想：“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相处的人。不行，这个地方的流动人口还是太多了，还是先存点钱，想办法搬到别的地方去吧，看病的事情还是先算了。”

        毫不迟疑地打定主意后，她继续朝家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聂云在电梯里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电梯门缓慢地关上，她看见，一丝从一个柱子延出的黑影，慢慢地延伸开来，如烟雾般缠绕在南陈匆匆行进的腿上。

        樊静九与二师姐告别后，乘上了飞行器，刚一关上舱门，那个铁门也很快地关闭了，她本还想回头再看师姐一眼，只得作罢。

        眼前的操作屏根本不用樊静九担心操作问题，只有开闭舱和启动与停止几个选项。樊静九按下了“启动”后，那个飞行器在一阵引擎的嘶吼后，就如弹簧一般飞驰了出去。

        猛地一下，樊静九身形有些不稳，听见后方强烈地“咚”的一声，有些担心地往后瞧去，却见宋子忠人已脸朝地地趴了下去，恰好卡在了前后座的缝隙之间，人依旧直挺挺地待着，没有丝毫动弹的迹象。

        “……这人真的还能活吗？”樊静九不由得有点怀疑起自己对师姐的话的判断起来，“这么大动静，都没有醒来，看来真的快不行了。但愿这趟飞行能够快点。”

        待到飞行器进入平稳的飞行后，她爬过去将宋子忠的身体拨了过来，免得他透不过气，这家伙对这些动静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樊静九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那里虽然微弱，但仍旧跳动着。

        “真是不容易，”樊静九退回驾驶位，回头继续看着宋子忠，轻轻说道，“但愿你能撑到你的妹妹那里去吧，不然，你若死了，哥哥的遗体把药运到的结局，即便是妹妹就此活过来，也太过于残忍和悲壮了，但愿师姐说的是真的，一切，都还有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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